在谢家将?死去?的十多年后,严盛再一次惦念起谢家人?的好处。
何其可笑。
另一边。
隆冬腊月,又到了谢青的祭日。
也代表,谢青死了足足两年整。
沈香没找到谢青的尸首,所以只能用他穿过的旧衣立了个衣冠冢。
她?贴心地往棺椁放了好几只亲手绣花样的荷包,与谢青作伴。
今日太冷了,谢老夫人?没有?来。
斯人?已逝,祖母劝沈香节哀。
她?嘴上应允,却仍会提前一晚忙碌吃食,为?谢青的供品忙里忙外,就怕他在地下吃不好。
谢青服下毒酒的那晚,皇帝严盛如释重?负,看守谢家的府兵都撤了不少?,也正好给予了沈香他们出逃的机会。
小舟、阿景和谢贺打点好了逃生的事宜,开启谢府地底下的暗道?,带一众人?逃出生天,投奔严文。
彼时的严文早有?谋逆之心,已暗地里攻下一个州府,地方官也换成了自家人?,偏生天高皇帝远,他们执意要?瞒消息,皇帝也不能立时知晓外界的事。
在天家不知道?的地方,早早就变了天。
沈香背负家仇,执意要?为?枉死的谢青做点什么。她?同小舟努力学防身的招数;也习医,为?战损的将?士们疗伤;她?学识渊博,一心再研习兵书阵法,为?严文出谋划策。
沈香成日里忙到精疲力尽,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唯有?这样,她?才能暂时不去?思?念谢青。
即便后来,她?连入睡都会感到畏惧。没有?夫君的床是如此冰冷,她?总会忍不住瑟缩身子。
沈香想起往事种种,觉得一切事都好似梦一场。
谢青离开她?很久很久了。
夫君真的死了。
直到这一刻,沈香才有?一种实感,才能慢慢接受谢青已经不在人?间这个事实。
沈香笑了下,从食盒里端出一样样吃食,摆在墓碑前。除此之外,她?还给谢青准备了礼物。
沈香拿出荷包,同坟丘道?——
“您这样爱俏,地底下肯定成日里换新裳,我给您配了不少?不同色的丝绦,你一天就能换一个了。”
“唉,您偏偏要?死在冬日啊,瓜果菜蔬都不好找,想给您置办点好吃的,一时都寻不上食材,夫君还是一如从前那般任性。”
“要?给您再焚烧几炷香吗?您想吃香火,还是吃桂花香烟呢?都说香火供奉多了,孤魂野鬼会化妖的。要?不我试试,您化个妖身入我梦?”
“您当年安排得真妥善呀。孙家的人?,您也捎带着救出来了。如今干爹为?祁亲王守粮仓,阿楚又混了个小参将?,都算是有?自家的事做了。至于孟东城,说来也好笑,半年前攻的是他所在的州府。孟东城书读昏头了,本来要?自缢献国,一见是我随的军,立马带衙役倒戈了,还指点我,他们正要?通过漕运送往京城里的粮草所在,也算是一员福将?。”
“夫君,怎么大家都好好的,唯独少?了个您呢?”
“从来不知您是这样伟大的人?,为?何这一次却选择‘牺牲小我’了呢?您这样,教我连哭都没地方哭,明?明?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本不想同您说这么多乏味的事,您稚气得很,总不耐烦听,是不是?”
“那我不说了。”沈香仰面?,她?望着天穹,小心吸了吸鼻子,意图忍下所有?的眼泪。可是眼泪越攒越多,视线模糊了。雪花落入眼眶里,一下便融化成泪水。
“我也想和您多说些高兴的事呢,只是一想到您,我就忍不住哭。我也就在您面?前,还像个爱哭的孩子。”
沈香其实好想谢青,但她?强颜欢笑,不敢让旁人?担心。
她?好想谢青再留下点什么给她?,甚至是一个孩子。
想了想,又觉得算了。
不是谢青的话,没有?意义。
如果能再见夫君一面?就好了。
只可惜,今生怕是再无缘分。
“与君共白?首啊……”沈香摸上冰冷的墓碑,含泪一笑,“等我杀了严盛,就来找夫君,好不好?”
白?雪骤然落大了,仿佛要?掩盖沈香的声音,哄她?别哭。
……
半年前,白?藜部落。
塔舞早在一年前迎回了圣子,全族都欢欣雀跃。
是她?救了谢青,也可以说,是谢青故意放出白?玦,引诱她?来寻他。
谢青虽不得神佛偏爱,运气却是一顶一的好。
本以为?会死,怎料他算无遗策,还是活了。
虽然眼下,谢青也没活得那么舒服,他生不如死。
谢青如上一任圣子那样,被锁入了牢笼。
塔舞原以为?谢青会乖顺许多,怎知他异于常人?,桀骜难驯,不肯为?部落奋战,这让她?出奇得愤怒。
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