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相沙漏[刑侦] 第170节

    沙漏的祝福其实是虚假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更改时间。他转过身?，当年的沙漏变成了谢小龙死亡的倒计时。

    同样的图案还出现在张纯羽的手上，以及李云在养老?院的房间。

    李云不显山不露水，手上却积聚着在国攫取的大量财富。他被李云改造成?接班人，摇身?一变，有了外文?名?，还有了双重国籍。他跟在李云身?边，虽然麻木，但生活并非过不下去。李云时不时交给他任务，每次他都能完美完成。李云对他越发满意。

任何风浪。

    李云亲自来了杞云市一趟，夸赞桑切斯，离开之前笑着敲打：“还有一件事，你不会忘了吧？”

    桑切斯摇摇头，“象征着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直到有一次，李云让他去杀一个送奶工。

    谢小龙看到沙漏图案的时候，神情温柔而放松，谢惊屿想，那的确是被祝福的样子。

    桑切斯放下手，手铐撞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他笑了声?，“但是我没有读档重来的机会，我被放弃了。”

    实际上，他对控制黄战勇兴趣不大，但既然到了杞云市，就必须做出点东西给李云交差。首要任务是杀掉谢小龙，可再怎么恨谢小龙，临门一脚时他还是下不去手。

    那场行动是胜利的吧？应该是，但他已经不再是国的警察了。他没有等到谢小龙的救援，后来阴差阳错，被蛇平寨的阿锐所救，捡回一条性命。

    李云将桑切斯派到杞云市来，一方面当然是灭谢小龙的口，另一方面也希望他像自己那样，扶持起一帮能被利用的人。桑切斯一早就盯上了炮弹厂的副厂长黄战勇，此人有强烈的上进心，渴望改革，心术却稍有不正，最容易被利用。

    卧底九死?一生，而国这种地方的卧底，活下来的几率就更小。桑切斯的上级叛变，导致他成?为?阶下囚，受尽折磨。他唯一的指望就是谢小龙，谢小龙向他承诺过，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但谢小龙一去不复返，带着他的祝福消失无踪。

    李云笑道：“这几?年都是你为我执行任务，这次，为?你自己去执行一次任务吧。”

    曾文在调查谢小龙案时，核实过该组织的所有人，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就仍在服刑，并且没有入境记录，特勤的调查重心很快从这个组织转移走。

    但他的族兄李云找来了，带走了千疮百孔的他，告诉他——你是我们家族仅剩下来的血脉。

    黄战勇对桑切斯的感情非常复杂，掺杂着畏惧和感激，同时又非常害怕事情曝光。桑切斯对他说，只要他乖乖听话，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今后炮弹厂会在他的领导下焕发生机，他将成?为工人们仰望的救世主。

    李云告诉他，当年谢小龙有的是机会救他，却选择了冷眼旁观。而现在他早已成?为?另一个人，在全新的国度，拥有全新的人生，可是谢小龙却知道他的底色，有朝一日?，谢小龙也许会毁掉他挣来的一切。

    得知送奶工的身?份，他惊诧不已，没想到谢小龙居然躲在工厂里，还有了一个孩子。

    海姝说：“时间。”

    桑切斯的神采居然有些许怀念，详尽地述说着卧底生涯的艰难，每天都感到精神已经被耗竭，活着的只是一具尸体。遇到谢小龙，他才终于有了一丝放松。他们彼此知晓身?份，就像在茫茫无际的荒漠中，你知道自己有个同路人，那种慰藉不亚于遇到一口清泉。

    在对谢小龙动手之前，桑切斯率先接触了黄战勇，唆使他除掉厂长王长意。黄战勇并非穷凶极恶之人，虽然希望王长意消失，斟酌再三，实在是做不出要人性命这种事。于是桑切斯帮他做了。

    仇恨死?灰复燃，他站在碗渡街宁静的街头，看?着骑车经过的谢小龙，无端想到曾经画过的沙漏。

    在蛇平寨养伤的那段时间，是他有生以来难得的宁静生活，他不去想出卖自己的上级，不去想没有履行承诺的谢小龙，也不去想生灵涂炭的家乡，只希望永远待在这里，做一个毫无用处的废人。

    “所以你仇恨谢小龙？”谢惊屿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所以你追到杞云市杀了他？”

    说着，他伸出右手，做了个颠倒的动作?，“只要这样一翻转，就可以回到原点，后悔的事不必再后悔，犯过的错误也能够被弥补。你们小年轻不是喜欢打游戏吗？读档重来，就是沙漏的祝福。”

    桑切斯垂下头。

    李云对桑切斯拿下黄战勇这件事很满意，从那些渴望往上走，自身?力量又不足的人入手，这是李云一贯以来的做法。把这些人变成自己的狗，训出最听话的狗，精神层面上的满足无与伦比。

    桑切斯问：“你们知道沙漏象征着什么吗？”

    桑切斯缓缓地摇头，视线放得很空，像是看?不见任何人。

    记忆登时跌宕，谢惊屿眼前浮现被谢小龙画在记事本上，后来再也没见过的沙漏图案。

    谢小龙邀请他在任务结束之后来华，他则用笔墨，送给谢小龙最好的祝福——一个手绘的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