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恶的人

    「她看起来是不打算离开店内了。」

    「若两者非得择一呢？你究竟想寻得你的俄罗斯蓝猫，还是寻得你一生的富贵优雅？」

    「我可以替你寻回弗里顿，不过你将穷困潦倒一辈子。」

    「真是……为什么有钱人都这么爱调香味。」阿特娜捏住鼻子抱怨，突然变换的味道全部堵塞在她的鼻腔内，变得诡异。「不过，还是奥斯小姐的凝香比较清淡，好闻许多。」

    「好的。欧德女士，这边请。」

    「哼！我看你是根本做不到！」

    「放她一个人在那里没问题吗？」

就可以解决的。」

    「奥斯小姐，请恕我失礼。不过这间店面实在有点寒酸，恐怕也找不上几位客人。我能给你两千英镑的酬劳，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最好考虑一下。」

    背景的钢琴曲还在接续着，室内的人却是不相衬地丑陋。阿特娜匆匆鞠躬，收拾掉用毕的茶杯，逃也似地溜进厨房洗涤。生怕在大厅内多待一秒，都会被那人嘴里毫不节制吐露出的毒气薰死。

    「荒唐！这是什么不公平的交易！」

    真不知道谁才是着了魔的一方，阿特娜在心里撇嘴。「呃……女士——」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并不想要钱财。」

    难怪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奥斯古玩店内有许多精品收藏，请务必好好参观。身为店长，我还有工作，不能时时服务顾客，在此至上最高的歉意。」像是教导着眼前人什么叫做礼仪般，奥斯小姐打过躬身，面上笑容不改，虚假到有点可怕。「不好意思，失陪了。」

    预计打理的事情暂且告一个段落，阿特娜头也不回地直往走廊深处奔去，尽自己所能远离那甜死人不偿命地味道毒害。走过三层回廊，她无所事事地看着走道旁天文室的标志，经过奥斯小姐的允许，也没多想，便一头开门栽入。

    「哦，我在想事情。」

    「关键不在于我想要什么，而是你付得起什么代价。」奥斯小姐挑起语尾，嘲讽的语气之下，是对眼前女士的洞悉。「好比说，让你付出这一辈子的富贵。你愿意吗？」

    「哎呀，真被您说中了。那么，我们也无须浪费彼此的时间。阿特娜，送客吧。」

    「认清楚你自己的意图。一但做出抉择，可是无法后悔的。」

    「不用赶我，我突然就对这家穷酸的古玩店感兴趣了，想留在这里多看看，不行吗？我可是你们为数不多的客人，要好好珍惜。」

    「我并不否认你这么说。」

    「那么欧德女士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那是当然，凝香可是天然做成的。」

    「是啊，确实荒唐。」奥斯小姐突然板着面孔，瞇起的眼角皆是对眼前贵妇的不屑。「看来你爱弗里顿的程度，还比不上爱自己的钱财。」

    「那么答案显而易见了，女士。我们只是一间古玩店，并没有办法帮你寻找俄罗斯蓝猫。」

    「那你想要什么东西？」

    「并、并不是！我很爱弗里顿，也很爱我的财產！」

    「啊。」

    「……是阿，那种危险的东西，最好还是少使用得好。」

    「哼！什么奥斯家族，原来是被恶魔附身的家族，开口闭口就是代价交易的。这间店面，就是被恶魔附身的店面！」

    「随她去吧。」

    欧德女士倒也怡然自若，因着古玩店内的优雅氛围，随手就翻起边上阿特纳整理好的旧杂志起来阅读，进入自己过分优雅的领域，全当旁人不存在。

    阿特娜熟稔地找到矮柜坐下。「奥斯小姐将世界仪收起来了吗？」

    「这……这……」

    「弗里顿对我而言固然重要……但是我现在所享有的一点点富贵，也是我穷尽一生努力所换来的，我绝不可能轻易地交付出去。」

    她从包包里取出一瓶罐装香水，轻喷在颈间，指尖，然后涂抹耳后。那是一种极尽嗜甜的混香，混着玫瑰与樱桃的味道，香氛浓烈，令阿特娜有些承受不住。

    「这……我……嘖……唉……」像是被一连串地刑询逼供，欧得女士如同洩气皮球般整个人颓坐于沙发中，垂低眼帘。「那隻猫可不便宜……又陪伴了我好长一段时间。我没有什么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牠就像是我的朋友般，一直听我说话、跟我嬉戏。」

    恭敬相待，那位贵妇却赖坐在沙发上，转着绿色仁睛往阿特娜身上细瞧，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埋汰。「真是可惜，年纪轻轻就与恶魔打交道。」

    听着欧德女士洩气自白，奥斯小姐瞪回阿特娜一个眼神，示意她不必再做抄写。

    「什么！一辈子的富贵？」

    「没问题。」呼出一口烟云，在薰衣草的冶香渲染之下，充满整室的烟雾，

    「哇！奥斯小姐！」与大厅不同，天文室内则是闷起满屋子的凝香，是薰衣草的镇静。「我还以为你在卧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