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却是反着来,酒吧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她们三个弱唧唧的女高中生闯进去犹如羊入虎穴,所以她们事前再三确定行动方针——不能硬碰硬,要智取,把想说的话说完就算,一旦起冲突马上跑路。
时间还早,三人坐在甜品店里,都没什么聊天欲望,各自玩手机缓解心里的压力。
阮芋给萧樾发消息,问他在干什么。
萧樾隔了挺久才回,说他今天有点累,准备躺一会儿。
正常人都是午饭后休息,不知道他前面忙了什么,直到现在才准备躺下。
阮芋想到晚上还要麻烦他出门,不敢多说话打扰他,只回了句【那你好好休息】,就这么关掉对话框。
萧樾也没再回。
他今天其实什么事都没忙,只在早上刷了几套题,心情莫名其妙的烦躁,做题效率也不高。
他们一中学生有个传统,考试没考好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假山池旁边喂鱼,手撕一些面包饼干什么的扔进池子里,烦恼似乎就会随着这些食物离开,落到池面上,被五彩斑斓的鱼儿分担走。
萧樾在学校的时候从来没喂过,今天午饭后突然想到这一出,楼下院子里刚好养了几尾鱼,都是名贵品种,园艺师看他想喂鱼,殷勤地找了包最高档的饲料给他。
萧樾站在水池边,扬手撒了点鱼饲料。
那一瞬间,他就感觉不对。
学校的鱼儿品种普通,又肥又壮,他见过其他同学喂鱼,面包大块大块地撕,想往哪儿扔就往哪儿扔,鱼儿们争先恐后地扑上来抢食,那画面,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爽。
而他手中这些珍贵而细小的鱼饲料,还有池子里缓慢游曳的高贵的鱼儿,根本无法纾解他哪怕一点点的躁郁。
萧樾放弃喂鱼,回到别墅一楼的时候,梁思然正在客厅劈头盖脸地斥责保姆黄阿姨。
她发火的原因非常玄幻。
今天午饭餐桌上有一道深海青斑鱼,是梁思然昨天点名要吃的菜,黄阿姨在附近的商超买不到品质高的青斑鱼,于是用手机在远一点的超市网购了一条,跑腿送过来,中午做好了端上餐桌,梁思然吃了不少。
就在刚才,不知道梁思然从哪里偶然看到了这条鱼的购买单据,发货超市名为永裕鲜品广霞路店,正好是八年多前,周纯大着肚子参加开业剪彩仪式,然后无缘无故从剪彩台上掉下来的那家超市。
梁思然本来就迷信,现在的状态仿佛一只膨胀到了极限突然爆裂的氢气球,她惊恐又愤怒地叱骂保姆不应该买这家凶店的东西,更不能拿给她吃,这之后,她还使用各种方法催吐,可是身体偏不如她所愿,中午吃进去的东西怎么都吐不出来。
萧樾木然地路过这一切。
回到卧室,他躺在床上想午睡,迷迷糊糊睡着之后,竟然梦见他妈妈出事那天,他在小学操场上上体育课的画面。
同学们沿着操场慢跑热身,队伍整整齐齐,萧樾跑在同学中间,突然毫无征兆地摔了一跤,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
那时候他还小,膝盖在塑胶跑道上磨破了,疼得忍不住涌出眼泪。
当天放学回家,接他的司机直接把他带去医院,妈妈肚子里已经成形的妹妹突然就夭折了,据说是从很高的台子上摔下来摔没的。
十七岁的萧樾从梦中遽然惊醒。
脑海中好像刮起一阵沙尘暴,他的记忆很混乱,完全想不起来梦中他摔倒的场景是现实中发生过的,还是被如今种种压抑、憋闷的情绪所催化出来的意象。
只是躺着睡了一觉,他却累得好像跑完一场万里长征。
保姆喊他下楼吃晚饭的时候,不出意外,梁思然已经提前开灶吃过了。
萧彦群也在家,陪妻子吃过一顿又陪儿子吃,他总是这样细腻周全,将强硬与温柔之间的平衡拿捏得很好。
在他心里,应该既想当一个好父亲,又想做一个好丈夫,这个在普通家庭里并不难做的事情,放在他身上却显得异常艰辛。
然而,像他这样熟读经济学著作的企业家,实在不应该忽略黑天鹅降临在身边的可能性。
陪儿子吃完饭,萧彦群走到客厅,看见梁思然似乎正打算出门,于是皱着眉拦住她:
“天已经黑了,你这会儿出门要去哪?”
梁思然说要去二舅妈家坐坐。
萧彦群不想让她去,可她很坚持,萧彦群便提出陪着她。
梁思然讪讪拒绝道:“你别担心,kathy已经过来接我了。全是女人的局,你一个男人跟过来凑什么热闹。”
梁思然知道萧彦群如果和她一起去一定会生气。二舅妈上个月花了几百万请了一尊佛回家,之前一直邀请她过去看看,梁思然始终没应邀前往,一是怕萧彦群不高兴,二是她月份大了,出于安全考虑不太想出门。
直到今天中午吃了那条可恨的青斑鱼,梁思然一整个下午都胸闷气短,急需拜拜佛,去去从丈夫前任那儿沾来的晦气。
萧彦群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