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路上有几个长乐殿的小宫女经过。她们是当时说小话被容见无意间听到的那几个,此时长大了些,也更知道轻重了,但走在路上,没有姑姑嬷嬷的监督,还是会东张西望,略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亭子里的长公主和锦衣卫同知明野,不由停下了脚步。明野的感知非常敏锐,几乎立刻就察觉了出来,但他的手还是搭在长公主的脸颊边,连长乐殿的侍从都很少能靠得那么近。那两个小宫女吓了一跳,稳住手上端着的东西,不敢再看了。其中有一个是当时胆子大些,被容见挑去叫明野进来的小宫女。那时她觉得明侍卫是他见过性情最冷淡的人,现在时隔多日再看到,似乎也依旧面无表情,看向自己与同伴的那一眼,与过去毫无差别。到底是胆子大,她又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长公主好像开口说了什么,明同知俯身去听,但声音很轻,隔着重重树影,她也听不到,却见那位神情寡淡锦衣卫同知笑了笑,半垂着的眼眸中有很多温柔和怜爱。长公主这样尊贵的人,旁人连直视都不敢,也会被怜爱吗?她不明白,但觉得很危险,于是又低下了头,回想起外头的侍卫们说过的话。说这位新晋的指挥使同知手段狠辣,行事果决,朝野之上,不说人人惧怕,但也不想招惹上这么一个凶神。真厉害呀。可能外人只知道这位锦衣卫同知在籍籍无名时做过长公主的侍卫,却不知道如今大权在握,在锦衣卫中说一不二,连指挥使都要避其锋芒,却还是会陪侍在长公主左右。快要走过那一段路了,她扭过头,忍不住看了最后一眼。明野拾起了长公主鬓边落下的新叶,也碰了碰长公主的脸颊。因隔得太远,她看不清他们的神情,只觉得明野身穿飞鱼服,整个人挺拔英俊,低下身时像是拜倒在长公主的石榴裙下。作者有话要说:土狗就爱写这个(。我知道大家很急,我也很急,在写了在写了qwq感谢追文,评论抽二十个红包!晚安!啾咪! 第一个吻几日过后, 费仕春终于下定决心,找了个时间,约鬼面在万花楼见面。主要是信中所言的最后日期快到了, 他必须做下决断。在费仕春看来, 对方没有杀了自己的理由,肯定是为了利益上的交换。但他很惜命, 不至于单刀赴会, 还是提前做了些布置。万花楼里的老鸨他很熟悉, 提前打过招呼, 虽然不敢动用费金亦的人手, 但到底还有些别的手下,让人守在花楼的各个出口。然后坐在临窗的位置,每隔一刻钟, 就会伸出手示意,如若失约,就立刻冲上来,要是有什么异动, 就同时禀告给费金亦。费仕春自以为很妥当, 觉得必然不会出错, 毕竟鬼面看起来和他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否则上一次就应该杀了自己。他推开门, 隔着几层纱帘, 仿佛看到有个人坐在窗边。下一刻,他就察觉到不对,头晕目眩, 即将失去意识。有人走近了些, 用一把折扇抬起费仕春的脸, 饶有兴致道:“……原来长这个样子。”费仕春感到任人宰割的屈辱,他想要斥责这群人哪里来的胆子,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是费金亦的亲子,日后的驸马,将来的皇帝。然而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模模糊糊间,费仕春听到临窗而坐的那人轻描淡写道:“动手吧。”便彻底失去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费仕春从床上醒来,旁边有个相熟的花娘。他惊慌失措地问:“人呢?那些人呢?”花娘道:“公子,哪里来的人?不是您说累了,叫我进来侍候吗?”“对了,您的那几个小厮下属也都来了,凶得很呢!瞧着您确实是太过疲倦睡过去才在门口守着。”费仕春的额头落下一滴冷汗,他知道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却不知道那些人对自己做了什么。他看起来的确安然无恙。然而,真的是这样吗?费仕春很快发现了不对。遇到这么一场惊险的事,费仕春本来应该回家休养,再做打算,但他实在憋闷,便又和花娘纠缠了一番。然后,他发现自己失去了引以为豪的东西,失去了在父亲费金亦那里最有价值的东西。他无法再做天理人伦的大事。意识到这一点后,费仕春才真正惊出一身冷汗。费仕春是蠢笨,但他活到这么大,一半时间都在琢磨自己的父亲,知道费金亦是什么样的人。人生的前十几年,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贫困交加,时常痛骂不负责任,丢下他们母子的父亲。母亲是被父亲的人杀死的。费仕春隐约能察觉到,在父亲的人找来之前,母亲越发病重,而她一去世,费金亦就亲自登门,对他剖心置腹,悔恨没有早来些时候,救下发妻。
费仕春不在乎那些。他被费金亦搂在怀里,才知道自己拥有了什么,立刻忘掉了母亲,转投这个被他咒骂过数万次的父亲的怀抱。之后的十几年里,他们之前或许有一些感情,但总不会多。唯有他的身份,他的血脉,是费金亦看中的。如果他连这些都失去,后果不堪设想。他会像母亲那样,被费金亦当做知晓秘密却不能提供价值的障碍给除掉。不能和长公主成亲了,在他没有找到办法,或者有手段掩盖这一事实前,绝不能和长公主成亲。费仕春吓得脸色惨白,想法只有这一个。这是明野可以预料到的事。费仕春没有拥有任何实质的权力,费金亦不会允许有人分走自己的皇权,即使是唯一的儿子都不行。对费金亦而言,费仕春不过是一个他延续血脉,日后搭建费氏王朝的工具。他施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