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羽用鼻音发出一个“嗯”字。原说是要回来问师父那些事情,这一刻却只想靠着他睡一觉——她竟真的睡着了。
柔软的臂膀抱住他的腰,因为隔着刑柱,只能托在腰间。头靠在他的胸前,还用力蹭了蹭——这种动作总让他觉得丁羽还小,仍然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喜欢粘着人,贴着人,想到她是家人被血魔杀害的孤儿,君洛宁与过去一样,生起怜爱之意,柔声问她:“是不是很疲惫?”这样一动不动地贴着他,不像是单纯的想念和劳累,而是追求精神上的放松。
甬道口她打上了禁制,不怕有值守弟子突然进来听到他们说话。
“都见到了。”丁羽吁了口气,说到这里,她就不用组织语言了,快速而详细地将这次经历叙述了一遍。
最后是大阵将要重启,君洛宁将她叫醒的。
他确实觉得,冉清按得没有丁羽舒适。或许只是心理作用,毕竟他的身体并不需要这样的对待,真正需要的是他的心。
“阿絮。”叫这个小名的时候,阿絮总是更柔软一些,“是我自己安排的事情,瞒了你许久,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回来时还是受了点伤。之前神魂损耗也没有全好。”君洛宁道,“先歇几天,养一养神魂。”
第100章
“素铃有没有告诉你,她被傀儡魔将控制而来?”
丁羽叹了口气,她神魂略损加上突如其来的放松,竟然真就睡了这么久,只能明天再来了。她要跟师父好好谈一谈,不能再糊弄她了。
君洛宁虽不知道她的自怨自艾,但也知道她情绪不稳,更是在魔域压到如今,只怕是要爆发了。
“师父,你是不是知道我骗你了?”
君洛宁垂眼不知想些什么,也没有说话。丁羽抑头,看着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瞒过。
丁羽没有生气,但她没有急着否认。
君洛宁笑了笑,似乎一直在等她说:“那么,你知道我骗了你?”
“我找回那个神秘大阵去了,是出自守正宗的毒阵,我敢说,除了碧云峰和孤云峰之外,就是掌教也未必能布置出来。”
且那是第一次表白。丁羽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人,这样直率、热烈、不吝于表达,若非他掩饰的好,害羞的就是他了。
“傀儡魔将本事有限,隔着一界,控制了她的行动和说话,却控制不了她眨眼。我们早约定好一套密码,有几种不同的传递方式,眨眼的间隔也是其中一种。”君洛宁说到这里的时候,笑意渐浓,像是极为赞赏弟子的机变与聪慧。
君洛宁的唇被碰了一下,蜻蜓点水一样,并不热烈,却足够温暖。他听见丁羽小声抱怨:“你明明知道。”
“嗯。”君洛宁回忆起往事,感到压在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放下,轻松了几分,“他是不是被素铃困在阵中呢?”
“那你……”丁羽说不下去了,紧紧抓住他的双臂,眼泪都要出来了。那个情报很重要吗?恨就恨她上辈子学历史的时候没去钻研,要是专门研究血魔那段历史,将他们占据的世界坐标都背下来就好了。虽然两个时空发展不一样,但血魔占据世界在先,一定有师父他们想找的那几个。
君洛宁静静听她说完,丁羽一直看着他,见他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笑着靠了靠他的脸颊:“你是不是一直担心胡师兄呢。”
“素铃把情况简略告诉我,我确定有藏得很深,能接触到高层的内奸。她问我怎么办,我同样用密语告诉她,按血魔的要求去办,尽量保全她师兄。这世上很难有一环套一环,周密无错的计划,这个奸细是我们的失误,但也是我们的机会。借这个机会,素铃暴露了身份,但可以用叛师背道的罪名,让自己变成除了魔域无处容身的人。阿絮……”他叹道,“已经牺牲了两位师兄,有这样的机会,又怎能不抓住
丁羽偏了偏头,没问,因为她看君洛宁是准备说了。
他口中被送入甘甜的果汁。今天丁羽没有带茶,而是将在外游历时采的珍稀水果榨了汁,滤尽渣滓,只留下纯然的汁液,喂给他饮下。然后沾了水的帕子细细地擦洗,然后是关节肌肉间的按摩。
尽管那只是个最基础的类型,但基础也得是看什么东西的基础。毒阵非常少见,布置的条件还苛刻,不是专研阵法的,根本不会学这种东西。
明明知道我只是难过,只是想知道究竟呀。
她怎么就没学历史去呢!
那就可以放师父出来,接师兄和师姐回来,就可以在这次大战中刨掉血魔的老巢,彻底解决这个大患。
“说了。”
“苦了他了。”君洛宁说着,又叹了一声,“也苦了素铃。”
“对,胡师兄脾气很大,修为没多少进步。”
君洛宁唇角略勾:“你看见哪一个了,常素铃还是胡哲远?”
一天时间,丁羽见了掌教报平安,又拜访了几位在门中的师叔,回去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再度回到地牢,照例做好一应事务,她坐到刑柱旁,一时不知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