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山有罪,没有人知道他杀了多少人,可单论惩罚来看,他并不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一切都归功于他的作案手法,许山只挑那些没有家人朋友的人动手,甚至连自己把尸体埋藏在哪都忘了,在没有线索和证据的情况下根本无法立案。
仅管他坚称自己杀了很多人,可错乱的记忆一点都不管用,情急之下还说错了地方,害得警方白忙一场。
总不能把之前找到的死人都算在他头上吧?
以至于真正被提出来的也有杨洁一案,一个人被囚禁三年犯案现场不可能完全乾净,警方已经找到足够的证据来判断谁是兇手。
许山则因为本身的精神问题避开了死刑和无期徒刑,仅被判了五年监护处分。
这五年大部分时光都是在医院度过的。病情时好时坏,疯起来不只周围的人,好几次连自己都差点弄死。
在经过一系列治疗后病情逐渐好转,虽然偶尔还是会发作,可至少不再随意伤人。
没发病时医院大部分人都挺喜欢他,聊聊日常生活和料理上的问题,许山依旧扮演着温柔和善的好男人,趁至吸引了许多不知情者的好感。
偶尔他能获得与钟澈、杨偌祈见面的许可,在这些特殊的日子他总会打扮好自己,一家三口彷彿什么都没发生过般有说有笑。
除了没日没夜的恶梦,整体来说没有想像中难熬。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晚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他的出现肯定没经过上层的同意,毕竟现在夜色已深,明早许山就能离开医院了,这是他待在这里的最后一晚。
「你来这里做什么?」许山今晚状态不错,意识清晰,至少还能够分辨出幻觉的真假,面前这个人绝对是真的。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你。」男人将果篮放到窗台边,里头的水果看起来都格外昂贵。
许山却皱了皱眉头,讽刺道:「冒着医院可能会报警的风险?那还真是让你费心了,我亲爱的哥哥。」
五年过去梁圣还是那张面瘫脸,许山读不出他内心的想法,更讨厌这些莫名其妙的温柔,只觉得对方这么做很噁心。
似乎知道弟弟讨厌自己,他站在一公尺远的地方语调呆板的询问道:「你过得还好吗?」
「还行吧,我有个可爱的恋人,说好了等我出院就去登记结婚。」
梁圣一针见血道:「你不明白他的可怕,他正在把你打造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许山和梁俊洪的关係一言难尽,总之说不上融洽,这也导致许山在父亲家中丝毫没有归属感。
他没有地方可去,最终只能选择和钟澈离开。
那段最脆弱的时期是钟澈不离不弃的陪着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除了待在自己身旁再也没有地方可去。
梁圣突然觉得有些可怕。
虽然是自己主动联系钟澈的,可一切真的有这么单纯吗?
「那又如何?」许山似乎早就知道钟澈的小心机,那点小伎俩怎么骗得过他,不过是甘愿承受而已。
那傢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能够无条件接受杀人犯加神经病的人脑子肯定有点问题,好在自己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居然觉得这样的钟澈特别可爱。
他爱杨偌祈的是想将最美好的一面都给对方,爱钟澈的方式却截然不同。他会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露出来,把所有弱点都献给他,直到彻底离不开那个人。
许山笑得有些邪魅:「他爱我,给了我所有人都不愿意给的东西。」梁俊洪给不了,这个哥哥也给不了。
「一旦失去他你会崩溃的。」梁圣也不晓得这样是好是坏。
钟澈如愿以偿的成为了许山和世界连结的线,只能永远待在他身边,却又从此有了依靠。
思考过后,他只能给出一个制式化的答案:「如果你过得不开心家里随时欢迎你,爸爸也同意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永远不会回到那个地方。」梁俊洪一家三口过得很好,他的到来只会破坏这份幸福。
每次看见方昀愧疚的眼神许山就会觉得自己很可悲。
他需要的是爱,不是令人厌恶的同情,更不想让某个混蛋履行父亲的义务。
这样至少能保有恨的权利。
梁圣不死心的再次强调:「若哪天你受伤了,爸爸和我总会把总你捡回来的。」
「很可惜不会有那天。」许山下了逐客令,态度坚决道:「你可以走了。」
对方见他那么坚持识相的不再多做评论,有些担忧的走到房门边,离开前才开口道:「祝你幸福。」
「你也是。」许山果然不懂梁圣到底在想什么,甚至比杨偌祈还难理解。
不过那是个温柔的男人。要不是和自己有血缘关係或许能成为不错的朋友,至少??不会那么厌恶对方。
次日一早许山提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在医护人员的目送下离开医院。刚想呼吸几口外界的空气就突然被一阵巨大的声音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