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说到罗多,你第一个想起的会是什么呢?是那名闻遐邇的高耸城墙?还是当天入城时,夹道迎接我们的罗多居民?
我还记得,那天你、我、蔻尔蒂和欧库尔妲四人,在罗多卫戍城防队长毕比尔的陪同下,骑马走进城门的场景。而那个时候,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座城市瀰漫着的「死气」——别误会,我说的并不是毫无活力、阴鬱沉闷的那种气氛,而是他们不论男女老幼,哪怕欢欣鼓舞,但脸上还是自然而然流露出那种已经习惯「死亡」常伴左右的坦然??或者说麻木。
坦白说,我在那个当下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不可讳言,在前往罗多之前,我对那里的人们确实怀着一股怨气与憎恶,因为即使我知道发起侵略的是甲人种、罗多人民也是无辜的受害者,但是那里,毕竟是我父亲丧命的地方。可是,在亲眼看到他们、发现战争究竟如何改变了他们之后,我心里的愤怒便再也烧不起来。
你知道,虽然不是正规军队,学院特派支援队毕竟也是应罗多的要求而来。不过,在那些群眾望向你们的眼神中,我既看不到「久旱逢甘霖」那种松了一口气的喜悦,也看不到「胜券在握」那种大受激励的欢腾,唯一有的,只是一种安心——就像是严冬之际,回头确认家中还有存粮、还可以继续支撑下去的那种安心。而当我看到沿路有几个十岁左右的罗多孩童为你们「加油」、彷彿你们只是上擂台而不是上战场的样子,更是觉得有些难以呼吸。
那是一场持续了十几年的战争,而十岁,已经不是对「死亡」毫无概念的年纪。这些在战火中出生的孩子,打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不知道是经歷了多少次「从此再也看不见某人」的分离,才让他们对于他人在自己生命中的来和去都如此淡漠。
相较之下,当年因为父亲阵亡而大受打击的我,甚至可以说是「幸福」的??吧?
于是,那天我就这样沉默了一路,和你一起跟着毕比尔走进了罗多军部的战情室。
身为这支特派支援队的学生指挥官,我知道你早在出发之前,就对你们这次的任务瞭然于胸。从军方到学院,帝埃尔拉之所以没有派出具有正式官方职务的大人领军,就是因为他们早已与罗多协调好,让你们这个「自发性组织」在到达之后,可以被直接纳入罗多的指挥系统之中;而你这个「学生指挥官」的头衔,一来是为了满足对外宣传的需求,二来则是作为传递罗多军方指令的窗口,藉由你在学院学生中的地位与声望,让特派支援队内部的成员愿意听令行事。
想当然耳,罗多看重的是你们这支部队的宣传意义,而非在战场上的实质意义——甚至,如果要说实话的话,他们甚至不敢把你们派上战场。让罗多人民亲眼目睹你们制式盔甲上那来自邦联各国、五花八门的贵族家徽,藉此巩固他们「邦联与罗多同在」、而「贵族与人民同在」的信心,那是一回事,但要让你们亲临前线身先士卒浴血奋战,那又是另一回事。正如「贵族永远是人民的屏障」是一回事,而「让别国贵族子女阵亡在自家战场」又是另一回事。
况且,罗多与甲人种的战斗以海战为主,而非陆战;帝埃尔拉与拉德里尤两个学院的支援队加起来也不过七百多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战场中全军覆没,几乎就一眨眼的事情而已。
所以打从一开始,罗多的计画就是让你们待在相对安全的罗多城,在卫戍城防队主要干部的指挥下,负责协助罗多城日常的巡逻、警戒、补给、医疗等等后勤工作。要说参与战斗的话,顶多也就是教你们如何操作城墙上的砲塔,好在海战发生时可以提供一些远程火力的支援。而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把原本卫戍城防队的军力转往真正的「前线」,也就是爱斯基纳海峡上,以牛角屿为中心的海战战场。
只不过,这样的安排虽然合理,却不见得能获得每个人的支持——比方说你,还有卫戍城防队的副队长穆里安多,对此都颇有微词。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相较于专心在如何巩固城防、让罗多城内人民得以维持正常生活的队长毕比尔,担任副手的穆里安多在会议中却对自己的职务相当不满;在他看来,与其留在罗多城指导你们熟悉城内的防卫及号令系统,他更巴不得立刻带着自己的人马直衝牛角屿要塞,与其他罗多弟兄并肩作战。
当时我并不是很理解,将帅不合、不服号令明明是兵家大忌,但在这危急时刻,面对穆里安多言语中的多番顶撞,毕比尔为何却是百般地安抚与包容。直到我们离开之前,我才知道,毕比尔的女儿是罗多学院刚入学的新生,而穆里安多的弟弟却是当年度的毕业生——而早在我们帝埃尔拉学院特派支援队抵达罗多之前,罗多学院的本地高年级生,就已经全部被动员投入第一线的海战了。
话说回来,当时正是由于穆里安多的连番抗议,所以我们才会在战情室的会议桌上得知那个资讯:早在我们抵达的一週之前,波尔博的第二王女s就已经率领波尔博最新派来的增援部队进驻牛角屿要塞,并在三天前击退了甲人种先锋舰队的又一波攻势。而你一听到s不仅人在这里,而且还已经打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