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稚跟着唐秀她们住进村支书安排的屋子里,收拾完行李拿出手机,自然不可能有wifi, 她用流量试着上网搜个东西,浏览器转半天打不开。
带她们过来的村干部见状道:“偶尔晚上信号会比较好一点。”
这下是真失联了。
不等岑稚懊恼自己的乌鸦嘴, 隔壁摄影组也安顿好, 开始挨家挨户进行调研采访。小石村虽说贫穷,人丁却很兴旺, 大坝将村庄分成上下两层, 山路崎岖蜿蜒, 上面那层跑完一半,饶是岑稚这种能吃苦的,也累得有些抬不起写采访笔记的胳膊。唐秀比她更不行,脱掉运动鞋脚底磨出俩泡。
商量过后决定今天先到这儿。
晚饭在村支书家里吃,这次工作任务重,报社来得大多都是男同事,酒就着花生米气氛就热闹起来。
岑稚吃得有点心不在焉,隔几分钟就要低头看一下手机。
没有信号,她也收不到对面的消息。
说来奇怪,在此之前,岑稚都从不觉得自己是个黏人的性子。
除开大四肝毕业论文时她主动找程凇陪他渡过医闹舆论压力,其他时候她忙起来,可以一个月不联系任何人。
这才过去短短一天。
甚至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她坐在与汀宜相隔几百公里的小山村,这个烟火气鼎沸的屋子里,听着酒杯碰撞和谈笑声,控制不住地开始想念谢逢周,想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有给她发消息吗?
该不会其实她有信号,没收到微信只是因为他根本没发吧?
岑稚想到这里,吃不下去饭了,拿起手机噼里啪啦给祝亥颜打字。
信息传送半天,变成红色感叹号。
原来是真没信号。
岑稚松口气,转而又矫情起来。
就算她没有信号,他也可以去附近公园抓只鸽子写信给她寄过来啊。
汀宜的鸽子还不用驯化。
思路越跑越偏,岑稚赶紧打住。
暗叹恋爱脑果然会传染。
她潦草地扒完饭,放下筷子,和唐秀说要先回去休息。
唐秀夹着青菜问:“等会儿还有个活动,你不参加吗?”
见岑稚懵懵的样子,唐秀又摆摆手,“没事也不多重要,去睡吧。”
岑稚是真没太多精力,点点头,又和桌上其他人说一声,走了。
山里夜晚温度偏低,但胜在空气质量好,呼吸间满是带着春草和露水的清新沁凉,远山重叠着模糊在夜色里。
村庄没有路灯,岑稚借着家家户户窗口透出来的光,抄着兜沿路往回走。
有对老夫妻在堤坝上散步,擦肩而过时,她听见老爷子操着口方言抱怨:“走恁急做啥子,也不晓得牵我。”
岑稚本来挺困,闻言笑出来。
她回头看见两位老人家拉着手佝偻着背慢悠悠遛弯,从兜里摸出手机,站在原地拍了张他们离开的背影。
光线太暗,拍得很糊。
却莫名有种氛围感。
岑稚把图转给谢逢周:【你老了之后肯定也是这样。】
她发完就把手机按灭又揣回兜里,压根没指望对面能看见。
等她回了住处,脱掉羽绒服挂在椅背上,发现兜里手机屏幕亮着。
以为是什么垃圾短信,岑稚拿出来随意扫了眼,居然是通微信电话。她一愣,随即心脏砰砰地跳起来。
指尖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划开接听,岑稚把手机举到耳边,试探地。
“谢逢周?”
听筒里传来个懒散的声线,拖着点腔调:“呦,辛苦岑大记者了。”
“还记得我叫什么。”
这熟悉的欠嗖嗖的调调,岑稚的心一下子就安稳落地,笑眯眯地坐在床沿:“不辛苦,毕竟你是我老公。”
“……”
那边沉默两秒,轻嗤,“哄我也没用,发那么多消息一条不回。”
岑稚立刻解释:“我没信号。”
“那你照片怎么发来的?”
“……就,突然又有信号了。”照片确实是她给谢逢周发的第一条消息。
这她辨无可辨。
听筒里响起衣料窸窣的轻微响动,还有五折的叫声。他应该是在喝水,从喉咙里嗯了声,之后是玻璃杯磕碰桌面的声音,语气有点冷淡:“算了吧,我看你就是不想我。”
岑稚没憋住笑出声。
这人怎么那么可爱啊。
“没有。”
她温声哄,“我在想你的。”
“……”
那边不搭理她。
岑稚叫他:“谢逢周。”
“……”
“谢周周。”
“……”
“公主。”
“……”
岑稚没法了:“老公。”
这次终于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