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父母电话,被告知他还有一个妹妹存在时,裴嘉洛第一感觉是荒谬。
他不禁质问:“那个小孩当年不是夭折了吗?”
父母没有过多解释,口吻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们说他的妹妹在福建病得快死了,让他去福建处理一下。
他们的语气太过平淡,以至于裴嘉洛怀疑起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他即刻动身,乘坐航班飞往了福建。
人来人往的公立医院异常嘈杂,他只身一人过来,起初只是为了证实父母是否真的将这样的大事瞒他至今。
ICU的医护人员都在有条不紊地工作,他站在玻璃门外,一眼锁定了病榻上的一个小姑娘。
她的脸色灰白,发丝凌乱披散,露在被子外的那只手腕细得还不如一棵小树的枝桠粗,死亡的暮气笼罩在她脸上,无需任何证明,看到她的模样的那一刻,他就笃定了,她的确是他的妹妹。
那天是最凶险的一天,医生都已下了最后通牒,熬不过去,即便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了。
第一次得知她的“死亡”,他无能为力;第二次,他无法再听天由命。他动用了裴家的关系,从北京调派了最顶尖的医疗团队连夜赶往平潭这座小县城。
起初,他只打算在福建待叁天,叁天时间过去了,他却又在这儿耗了一个又一个叁天。
他第一次和她面对面地相见,是在普通病房。
她胆小怯弱,沉默寡言,像一株含羞草,似乎声音大一点儿都能将她吓得凋零,即便是习惯了雷厉风行和强势手段的他,在她面前也不自觉温和下来。
他突然多了“哥哥”这个身份,像多了一个小孩给他养,那感觉很是新奇。
他喜欢看她大口吃饭,喜欢看她恬静的睡容,喜欢看她笑起来时那双莞尔的眼睛,只是遗憾,她看不见他。
她喜欢叫他“医生”,他也没有去纠正这个偏离的错误。
善意的谎言背后常常是太过残酷的真相。
当年将她送去福建,父母的解释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们在不该心软的时候一时心软,生下了孩子,却又在该心软的时候硬起了心,将孩子丢给了别人。裴嘉洛对他们的做法无法认同。
养父母对她并不好,尽管在裴嘉洛面前他们有意装出关切的样子,但嘉怡那样藏不住的惊恐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要带她回北京。
这个决定一经做出,即便父母和祖母都不赞同,他也仍是力排众议,将她的抚养权从养父母手中拿了回来。
只是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让他一时失了阵脚,他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让她误解了他的感情。
离开福建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莫名地想起她,想起她那双湿润的眼睛,想起她的笑容,想起她温软地叫他一声“医生”。
接她回北京是他一意孤行,父母对他的独断颇有微词。
他们是成功的政客,成功的商人,却都不是合格的父母,裴嘉洛从十叁岁被“流放”去加拿大留学时就知道了这点。
她被接回了裴家后,有意无意地,他还是有些避开她。
她当然没有认出来他,对她而言,他只是一个陌生的哥哥。
这是最好的。
他松过一口气。
少女的那点往事和心意都会被他深埋在心底,他是绝不会再提的。
他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近两年,他很满意地看到她身体越来越好,脸颊上也长起了肉,她不用再捡小男孩的衣服穿,有了自己的房间,自己的衣柜。他那时想,她在家里过得还不错,这就足够了。
他依然忙于事业,忙于挑起父亲交给他的重担。
直到年后的一天晚上。
那天是她的生日,他想起了这件事,从一个酒局脱身后回了主宅。
父母都休息得早,他到家时已经熄了灯,房子里静悄悄的。
想她应当睡了,裴嘉洛有些遗憾,正想回房间休息,却在楼梯口看见了静静坐在楼梯上的小姑娘。
“嘉怡?”他有些惊诧。
她侧了侧头,看着他,但没有回答他。
梦游了,还是睡不着?
他问她,“怎么还没睡?”
她抬了抬下巴,说:“今天是我生日,我在等零点过去。”
他的心口一时发软,“爸妈今天没有给你过生日吗?”
她摇头。
不禁懊悔自己回来晚了,他摸了摸她的头,温声说:“生日快乐。”
她朝他伸手,“那礼物呢?”
有些汗颜,他道:“明天补一个给你,好不好?”
“明天就不是生日了。”她很不高兴。
裴嘉洛心有愧疚,“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带你去买?”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突然拉拽下他低垂的领带,微微抬颚,清醒的吻上了他的唇。
“生日礼物我收好了。”她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