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辉坐在那,看着窗外发呆,不知道何时雨停了,玻璃上雨滴滑落的痕迹,就像一道道泪痕。
他在想什么?
在想上个月的现在,那时,他憧憬着他们的婚礼,想像她穿着嫁衣美丽的模样,想着未来的日子,还有自己的余生,都在等着和她一起书写故事。
最后,等到岁月老去,他依然会对她说,你是我此生的挚爱。
婚礼上有个插曲,神父问誓的时候,宋霁辉太紧张了,神父刚问了一半,他直接回了句“我愿意”,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后来,神父问纪月的时候,他刚起了个开头,她也直接答道“我愿意”。
神父只能笑着摇摇头,大概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新郎新娘。
只有他,一看见她狡黠的笑,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在同一个频率,我知道你的窘迫,知道你的紧张,所以,我愿意陪你一起出糗。
想到这,他突然笑了,可笑着笑着,又哭了。
他摘下眼镜,手掌覆在眼睛上,感觉到泪水慢慢染湿掌心。他不想发出声音,牙齿咬住嘴唇,慢慢地,感觉到口中的血腥味。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埋下头,肩膀抽动着,任由泪水淌落,滴在地板上。
在黑暗中,他不停地啜泣,这个长夜,怎么那么漫长。
纪月走出卧室的时候,看见宋霁辉背对着自己,坐在那,像是雕像一般,似乎坐了一整夜,听到他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纪月,我想了很多,是我之前自以为是,自以为是的爱,在无形间伤害到你了,我想跟你道歉。如果,你还愿意,原谅我,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弥补自己的错误。如果,你不愿意原谅我,我也能理解。”他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口,声音充斥着哭泣的鼻音,“谢谢你,你这段时间的陪伴。”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会等你,等你想和我谈谈的时候,再此之前,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纪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是听到宋霁辉的话,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她甚至开始怀念他对自己的体贴和温柔了,大概,这就是人的本性,当失去时,才开始缅怀。
在杭州近郊有这么一片陵园,在一个山坳间,两边的山上都种的茶,入口处有一片纯白色的现代风格的建筑,看上去就像会所,有不少游客在那排队乘游览车。
他们的车跟在一辆黑色的帕拉梅拉后面,停在入口处,过了会,围栏收起来,那辆帕拉梅拉开了进去,随后,围栏再次放下。
阿银放下车窗,对着保安说了句,“来扫墓的。”
保安拿起对讲机,报了车牌,没一会,对讲机里回复道,“收到,请放行。”
围栏再次慢慢升起,能看到那辆帕拉梅拉就在视野尽头,纪月觉得,这里不像陵园,像是一个景区。
从出门到现在,她和宋霁辉都没有说话,放在以前,他早就给她解释了,现在,他只是闭着眼睛,看上去睡着了。
车开在一条林荫小道里,没多久,视野突然开阔,像是来到一个山谷中。整洁的柏油路上,各种各样的车,一溜停在路边,就像车展。大概是因为车速在变缓,宋霁辉也睁开了眼。
车在那辆黑色帕拉梅拉后面停下,那辆车只有司机一人,戴着墨镜,一身黑色的休闲打扮,而里面却是白色衬衫和领带,他下车之后,站在车旁等着,等他们的车一停稳,就走了过来。
电动门刚打开,他迫不及待地说,“chris。”
宋霁辉轻声“嗯”了句,说着,起身准备下车,语气不冷不热,“好久不见。”
那人头一歪,视线和坐在里侧的纪月对上了,“不介绍一下吗?”
“这是杨天,”他顿了顿,像似在找用词,“跟我一样,远房亲戚。”
杨天摘下墨镜,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小舅妈,久闻大名,今天第一次见。”
宋霁辉下了车,转身看着纪月,他下意识想去牵她,左手伸出来,觉得不太好,最后变成扶着车门,轻声说了句,“慢点 。”
阿银绕过来,想给她打伞,今天是个大晴天,太阳晒得有些刺眼,她摆了摆手,“不用了。”
林荫旁是条小溪,他们站的位置,能听见远处瀑布的声音。柏油路到这结束了,剩下水泥台阶,纪月抬头看了眼,一眼看不到头,大概一直通到山顶。
这一溜的豪车旁,站着不少穿黑西装的人,有的是司机,有的是安保,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杨天努了努下巴,“走了,小舅舅,每年清明都是来军训。”说完,他看向纪月,眼神上下一扫,“还好小舅妈没穿高跟鞋。”
宋霁辉给她带的行李里,有一双平底鞋,她还有些奇怪,直到出发前,他看她还是穿着高跟鞋,便说扫墓要爬山。现在,她穿着平底鞋,站在他身旁,显得整个人娇小起来。
以前,他们俩在一起,不是牵着手,就是搂着腰。
今天,什么都没做, 三个人并肩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