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含章细看这小少年的神情举止,觉得他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如果只是单纯的离家出走闹脾气之类的,应该不至于流落到这种地步。
“这纸上的字,是你写的?”
少年皱眉看她,“是我写的,我真的打算以后把钱还给他的,只是先借来救急。”
“既然有这股心气儿,为什么不自己去赚钱?”
“我……我不能去找活干。”
许含章听了这话目光闪了闪,“为什么?”
少年支吾一声,说自己年纪太小了,没人愿意要。
许含章笑了笑,没有当众拆穿他,“二婶,先给这孩子弄点饭吃吧。”
杨氏的母性光辉又发作了,答应一声就进了厨房,其他人也被许含章支走去忙了。
少年明显是饿了,知道杨氏是给他拿吃的去,视线一直跟着她。
许含章说道:“吃了饭,你就离开吧。”
少年看着许含章,犹豫许久,问:“我……我可不可以暂时留在这里,我不要工钱,只要给我口饭吃就行!”
“不行。”许含章毫不犹豫的拒绝。
“为什么?”
许含章走近他,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为什么,你心里应该明白。”
行市团作之中,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去干活赚钱的,必须要有“照身贴”来证明身份。
照身贴相当于古代的身份证,上面记录着籍贯等信息。
如果离开家乡没有路引,也没有照身贴能证明身份,就是流民,没有人敢留这样的人做工,万一出了什么事,谁也担待不了。
当初许含章从棺材里醒来之后,没有选择离开许家也是这个原因。
古代没有童工这一说法,所以少年说自己不能去团作找活干,很明显是因为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或是不敢表明自己的身份。
许含章心中猜测这少年说不定是什么出逃的犯官家属,说道:“我不会告发你,只当没见过你,还有,以后你也不要轻易在人前显露你的字迹。”
少年听了她的话,目光中果然露出惊恐之色。
她将纸条还给少年,说:“这笔迹足以说明你出身良好,可你却不能出示照身贴,也不敢向官府寻求帮助,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如果今日你不是遇见我们,而是遇见了其他别有用心之人,那你肯定完蛋了。”
“我……”
“你不用与我说的太多。”
许含章打断少年的话。
她身边已经有一个公孙御,牵扯着宋家等诸多事情,够麻烦的了,再收留一个逃犯或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变故。
“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户人家,我也不是什么菩萨,不想惹来祸事,我想,你也不愿平白连累无辜的人吧?”
少年看着她的眼神,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再开口。
杨氏拿了饭菜过来,少年一阵狼吞虎咽,吃过饭后,朝她跟许含章深深行了个礼,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杨氏有些纳闷:“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看样子也不像是乞儿,一副温文有礼的样子。”
看吧,连杨氏都看出这孩子不是普通出身了。
许含章并不后悔将人赶走,虽然她也有些不忍心。
但至少这孩子还活着,只要他以后小心谨慎些,未必不能活下去。
她转移话题道:“二婶,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林翠儿没再来过吧?”
杨氏很是厌恶这对母女,“没有,自从那次之后,她就没再来了。”
林翠儿不知道是不是那日看见公孙御受了重大打击,突然觉得许修义也没那么香了,好久都没有再出现过。
“那就好,临安那边的宅子,公孙公子的随从已经帮忙找好了,咱们随时可以搬过去,虽说离铺面有一段距离,没有这边方便,但价格合适,环境也不错。”
任何时代的商业街周边房价都不便宜,如果挨着铺子租赁院子,对于许含章现在的经济条件来说还是太奢侈了。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铺子收益稳定,发展前景稳中有升。
何况,临安还有好几家竞争对手,她必须要谨慎行事,脚踏实地,稳扎稳打。
十月末,热度退去。
鲍向山寻了两个小子做徒弟,这二人才十三岁,是一对兄弟,之前兰香阁还在时,经常帮着鲍向山跑腿送信儿,也是唯一没在鲍向山落难时落井下石的。
许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