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吹风机停了。
陆西陵转过身去。
隔了整个客厅的距离,他看见夏郁青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人与裙子相得益彰,几如绝配,行走时像迎风的枯叶蝶。那衬衫也适宜,如雾气轻逸,完美地拾拢了年轻女孩的些许害羞与不自在。
这身衣服,当真只有她的身高、身形与气质才撑得起来。
陆西陵微微眯了一下眼,而在夏郁青抬眼看过来之时,他已先行移开目光,往储物间走去。
夏郁青走去餐厅,拿起餐桌上洗澡之前取下的手链戴回去。
片刻,陆西陵提了只医药箱,从储物间里走了出来。
他到她身旁,将医药箱放在餐桌上,打开,取出碘伏与棉签。
随即捉住她的手臂,将衬衫衣袖往上挽了挽。
夏郁青手指轻轻蜷缩,又放松,稍稍朝一侧偏过了脑袋。
陆西陵动作却是一顿,因为瞧见了她腕上的那串夹着和田玉的沉香珠。
他想也没想,将那珠链一把撸了下来,随手扔进了一旁垃圾桶里。
夏郁青惊讶,“为什么扔掉呀?”
“没什么用。”陆西陵淡淡地说。
不如说,他觉得有些邪性,夏郁青戴上以后,两回见血光,倒像是替他挡了灾。
“可是……”
陆西陵没得商量的语气:“下次再送你条别的。”
说完,陆西陵继续去替她挽袖子。
但那伤口在肘部以上,袖子挽了几圈,便再难挽得上去了。
陆西陵手指一顿,尽量使自己语气如常:“外套先脱了。”
夏郁青庆幸自己一头长发吹干以后便没有扎起来,遮住了她的耳朵与后颈。
她不怎么红脸,但耳朵却每每最先与心事倒戈,此刻更是烫得惊人。
给伤口消毒而已,这有什么,学校组织打乙肝疫苗,不也是一回事吗?
虽然是这样,照理是这样,她仍然像关节生锈,动作僵硬。
衬衫脱了,搭在一旁餐椅椅背上,她没敢去看陆西陵,只听见单独包装的棉棒,塑料包装撕开的哗啦声。
陆西陵拿起碘伏,看了眼包装上的保质日期,还没过期,便将盖子打开,拿棉棒按住出口,微微倾倒瓶身。
放下碘伏瓶子,他抬眼,朝夏郁青看去。
自知轻浮,却又不由自主,目光一瞬扫过她分明的锁骨,再回到肩窝处,最后才定在手臂皮肤的伤口上。可能是让晚上应酬的那两杯酒害的,视线几分轻晃,很难即时定焦。
棉棒挨上去时,陆西陵出声,有意打破此刻自觉微妙的氛围:“什么表情?又不是在打预防针。”
他看见夏郁青睫毛颤了两下,笑出声来,她说:“……我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碘伏不是碘酒,又不疼。”
直至此刻,夏郁青才转过头来。
她看着陆西陵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棉棒,挨近擦伤。他这样清冷又沉稳的气质,不免叫人觉得像是技艺精湛的外科医生。
她像是没过脑子,突然说:“我看过《白色巨塔》。”
陆西陵瞥她一眼,不知她没头没脑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吗?课余活动很丰富。”
夏郁青被自己尴尬到了,抬起另外那只手摸摸鼻子。
陆西陵这时候说:“还好,伤口不深。”
“我躲得比较及时!我体育课学的是排球。”
她甚至有点骄傲。
“……”陆西陵将用过的棉棒扔进垃圾桶里,“原本我已经不想说了。你非得让我说你两句。”
夏郁青笑容一滞。
“陆笙从小到大都这样,没什么脑子。你今天怎么回事,也跟着她没脑子?”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夏郁青,你的生命安全是你自己的。那酒瓶子你要是没躲过去呢?这会儿你就是在医院里缝针了。”
夏郁青低下头了,“嗯。”
“以后遇到什么事,要不确定怎么办,可以先问问我……或者周潜。”
夏郁青点头,“我知道了。我今天只是有点看不得笙笙姐受委屈……”
“她看男人眼光差,不是一回两回。以后她感情上的事,你不必掺合。”
“好。”
“还有……”陆西陵话音一顿。
夏郁青点头时,长发自肩头滑落,遮住刚刚擦了碘伏的伤口,他下意识伸手去捉,又立即顿住,片刻,还是将那缕头发往她肩后一挽。
立即收回手,别过目光,如无其事地去药箱里翻创可贴。
分明他手指没有挨到,夏郁青却觉得手臂发烫,她抬手,飞快地捋了捋头发。
陆西陵拆了两枚创可贴,虚握着她的手臂,贴在伤口上。
这一回,他手指的触感,是真真实实地落在了皮肤上,隐隐发烫的幻觉,变成了一种切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