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雪琼注意到了桌上放着一封信。
看着桌上的信,他的心脏突然猛烈的跳动了两下。
知道这间院子的,只有他和余烬,所以信不会是别人留下的。
只会是......余烬的信。
想到这里,少年的眼泪开始前赴后继的自眼角滑落。
许久,雪琼抬脚一步一步走到了桌前,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缓慢的捧起了那封信。
【雪琼亲启】
洋洋洒洒四个大字,是余烬的字迹无疑。
眼泪从眼角蜿蜒而下,经过下颌倏然滴落而下,打湿了捏在手里的信封。
许久,雪琼缓缓打开信封,抽出了里面厚厚的信。
【琼儿,请允许我这般唤你,最后一次,望你莫要嫌弃。
留下此信并无他意,只是有些事情无法当面同你交代,只好以此同你说明。
其一,我要向你道歉。
琼儿,对不起。
一直未曾当面与你道过歉,不曾想这句对不起直至今日才真正让你知道。
不敢求你原谅,但还是希望你别忘了我。
其二,允承还活着,只是当初伤了根基,需要好生修养,我三百年前便已将他送去了亲信身边。
你若想寻他,便去魔窟山上,余炎是我叔父,你大可以放心。
其三,莫要为我难过。
当初是我酿成大错,今日结局亦是我咎由自取,我知你心善,但你莫要为我伤心。
我将自由还你,再不纠缠,唯愿你往后平安喜乐。
与君长决,千万珍重。——余烬】
“呵......再不纠缠,好一个再不纠缠......”雪琼红着眼睛自言自语,颓然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允承还活着,为何你不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若是......未曾发生那些事情该多好啊......”
“你是魔君,我为魔后,我们琴瑟和鸣永结秦晋之好,多好啊......”
————
窗外日头渐渐西斜,透过门缝打在了少年脸上。
眼泪早已流到再无可流,雪琼就那么抱着自己缩在墙角,双眸茫然望着虚空,眸底俱是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他扯着苍白的唇瓣自言自语嗫嚅着道:“余烬......我原谅你了......”
半晌,他艰难的起身从柜子里找出一件余烬曾穿过的衣服,踉踉跄跄上了云水山。
寻了一处花草盛极之处,雪琼在地上跪坐下来,徒手开始挖了起来,直到挖出一个浅坑才停手。
将衣服在坑里妥善放好,他缓缓拔出匕首削了一截发丝,轻轻放到了衣服上面。
他伸手轻柔的碰了碰衣服,轻声开口:“此处山明水秀是个好地方,你以后便在这里住下吧。”
话罢,雪琼将土重新埋了回去,又去旁边砍了一棵树,细心的削成平滑的木板,用匕首在上面细致的刻上字方才将它立好。
“过往的恩怨皆已消散,我不怨你了,余烬,你可以放心了......”
“我是你的道侣,你是我夫君,我不会忘记......”
“阿烬,我会常常回来看你的,你要乖乖的......”
少年渐渐远去,山头唯余一方小小的坟堆。
简陋的墓碑屹立着,上面写着一行字。
字体俊秀,上书:余烬之墓——未亡人雪琼
雪琼去魔窟山看了允承,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见允承似乎比从前跟着他时圆润了不少,气色也显得不错,他便放心的离开了。
他又去妖界看了父亲母亲,他们都安好,他便放心的与他们道了别。
最后他去看了余珩和于渊,看到他们之间举止亲密形同道侣,雪琼颇有些惊讶却也是真心祝福的。
后来,他离开了妖界,去处不知,归期未定。
————
日月如梭,斗转星移,转眼已是百年后。
云水镇变了许多,再没有了他熟悉的人。
张大娘七十年前便已经去了,如今住在他隔壁的是张大娘孙子的孙子。
备好祭品,雪琼一如往常轻车熟路的上了云水山,找到了余烬的衣冠冢。
将坟头的荒草拔了拔,看着差不多后他将祭品一一摆好,最后又倒了两杯酒才在墓碑前坐了下来。
雪琼将其中一杯酒倾倒于坟前,另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后缓缓开口:
“阿烬,抱歉啊,今年来得晚了些,南面一个镇子出了个厉害的邪祟,对付起来颇有些棘手,一来二去便费了不少时间,不过你放心,不管多晚,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好了阿烬,我也该回去了,明年再来看你。”
掸了掸衣袍上沾的泥土,雪琼转身向山下走去。
刚走到山脚,却是隐约听见些许喧哗声,雪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