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有什么好下场?换来的不过是他的冷脸罢了。即便当初和离是她先应承的庐陵公,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她不过怕毁了他的前程罢了。
这些念头摧折着臧宓的心志,令她黯然红了眼圈,心中生出一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委屈自恨,自然不肯再一味顺承他,任由他牵动心神,一步步沉陷入面目全非的深渊。
因此她用力想挣开他的手,不肯就范。刘镇终于察觉到她脸上有泪时不由心惊,立时松开了她。
臧宓敛着眉眼没再去看他,背转过身子,沉默着一面擦去眼角的泪,一面慌乱地整理被他弄乱的衣裳。
“阿宓,一定要这样折磨我吗?可知这两月我有多想你?”
刘镇面颊有些红,克制着被她挑起的那团火,嗓音低沉,难得竟有一丝温柔缠绵的意味在里头。
只是臧宓如今却不是从前那般好哄骗,认清自己在他心头不过是发泄排遣的女人,她的心有些凉寒,再没了那份简单纯挚的悸动。
只讽笑道:“我是你什么人?就要任你予取予求么?从前你我有一张别人强加的婚书,你有所求,我也无法拒绝。如今连婚书都没了,再做这种事情又算什么?无媒苟合么?”
她不求他像别的男子一般,成日肯花些小心思哄她开心,可他若真的在意她,原该在这个时候安抚好她,再给她一纸婚书,给她吃一颗定心丸,而不是将她晾在一边,却在这里与什么孙小姐找珠花,令她不自禁便由爱生妒。
她不喜欢妒忌这种情绪,也不愿意去嫉妒旁人。可因为深爱他,她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为着一个男人神思不属,终日无心别的事情。
两个月以来炽盛饱满的爱意在遭到他冷待时未曾萎靡,却在他终于与她私下相见,却只顾着与她做寻欢之事时冷却得一干二净。
她不那么想拿捏他的心了。若夫妻做到这个份上,要靠心机去筹谋算计,掌握着尺度操控对方的心志,依着套路时时提防戒备,那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意思?若他在盛年时期身边总有无数女人前仆后继,她终日为之妒忌神伤,她宁可与他保持距离。
手下的系带总也挽不好,胸前一片布料被揉得皱皱的,这般模样,令她如何有脸面出现在人前赴宴?
臧宓微恼地将系带重新扯开,刘镇恰垂眸,虽看不真切里头风景,但隔着一层反而更挠人心。蓦地想起从前在揽月居揍周珩那次,他嘴里不干不净说臧宓的那句话,喉间不由就发干发紧。
他再从身后将她拢住,下颌落在她颈项间轻轻磨蹭,侧首轻吻在她耳后,放软了语气,与她誓言道:“阿宓,我从未对别的女子有何非分之想。我只是气愤你轻易就同意人家的胁迫,要与我和离。”
臧宓晓得他一门心思仍想哄自己就范。他为了那事总是锲而不舍,千方百计要令她屈从的。
因此冷笑道:“你那时不是还要烧婚书吗?和离不正合了你的意?我晓得我是你头一个女人,你心里对我有强烈的独占欲。可你并不是我第一个男人。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既和离了,往后各自嫁娶,两不相干,往后也不必再藕断丝连。”
她这话出口,刘镇脸色登时黑得十分难看。臧宓当初被抬进刘家之时,是何模样他一清二楚。她身上有男人留下的痕迹,小裤上湿了一大片,刘镇自最初与她在一起,便晓得她若非沦落到那样的境地,也到不了自己身边。
他未曾见到那藏蓝布料上的血迹,那布料颜色深,根本看不出端倪,而他只有臧宓一个女人,也并不知处子该是什么样子。
而臧宓,自经历过那样的遭遇,心头一直自卑,只觉得除了那点血,身子实则脏污不堪,并不能大言不惭自己在与刘镇成为夫妻之前,纯洁如一张白纸。
为一个人患得患失到自己厌弃的地步,不断去猜测揣摩他的心意,不断去猜忌接近他的女人,这样的日子令人生厌。
她有些厌倦,想及时抽身,再做回那个轻盈明快,心无忧虑的自己。太强烈而得不到同等回应的情愫,耗得她内心荒芜颓靡。
因此整理好衣衫之后,臧宓甚至还能笑着与刘镇道别:祝君往后能同某个人白头到老。而我们……潮水来临之后,被困在涸泽之中的两条鱼也该相忘江湖,各得自在。”
她从他面前擦身而过,在心中默默与这段情,与这一段经历特殊的自己告别。本以为可以快意洒然地转身离去,眼睛里却不由再度无法自控地沁出泪来。
但那没什么,与过往割舍,总是会疼的。疼过这一段,咬牙捱下去,也就涅槃重生了。
在她身影将从假山后转过去时,刘镇大步追上来,一把拉住她手腕,沉声道:“我对你从无二意。”
见臧宓面色淡淡,并不肯相信的样子,只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胸膛前,按在沉稳跳动的心脏上方:“我早说鱼会相忘江湖,那是因它只是禽|兽之属。人亦有衣冠禽|兽,可我向来不与禽|兽为伍。”
又脱了脚上靴子在地上踩两脚,蹭了许多泥土在脚上,反问她道:“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