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俱各欢喜,只春桃心中不乐。她最喜爱的裙子,再不是独一份,臧宓有,且穿得比她好看,而且凭着一朵碎布做的花就哄得几个傻女子那般欢欢喜喜。可她真正瞧得上眼的,臧宓却借口没有工具,轻飘飘就打发了她,最拿手的绝活儿却要藏私,不肯轻易教给人家。
几人围坐着说笑,显得热热闹闹,隔壁朱氏忙指使刘秀儿出来瞧个动静,听说臧宓在教春桃她们做花,嘴上鄙夷:“又不能当饭吃,白瞎功夫学那花架子玩意儿!”
偏偏心里又不足,总觉得旁人追捧的必然也是好的,自家也不能落下,因此提了锄头到枇杷树前锄菜地,觑着功夫插话道:“你们跟着刘镇他媳妇学手艺,可不得交些师父钱?就是打铁学木匠,哪个拜师不给师父交束脩,帮师父家里做活儿呢!”
朱氏寡妇当家,一个人养大四个子女,向来刻薄又泼辣,村里人多同情佩服她,却也有些怵她,因朱氏向来锱铢必较,人又小气。但这话却是半开玩笑半认真,且又占着理。几人来与臧宓学做花,只当是同年女儿家相互间探讨手艺,哪里有什么别的想法?
因此朱氏话音落,几个人面面相觑,面有愧色,气氛尴尬。但不过与她学做朵花,竟就要真金白银交束脩拜师,那也太不值当了吧!且都是村里的姑娘媳妇,处得好多走动,相互间指点女红是常有的事。
幸而臧宓并不与朱氏一般计较,只笑道:“不过学着玩的东西,哪里就到拜师的程度了?”
因见刘秀儿坐在门槛上往这边张头望脑,瞧着想来又不敢的样子,晓得朱氏不过拿话激她,教别人不收一文钱,偏将自家的妹妹撂在一边。因此冲刘秀儿招招手,也叫她一起来学。
刘秀儿朝朱氏瞥一眼,晓得她娘打的主意,见臧宓主动招呼,欢快得像只鸟,端着自家的针线箩就飞过来了。
臧宓原本有心做些刺绣补贴家用,但做刺绣极伤眼睛,长久做下来肩膀颈椎和眼睛损害都很大。而一幅好绣品,稍微精细些,总要绣上好几个月。这几个月里没有收入,连买丝线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此时见村中女子这般好学爱俏,心里又有了些别的想法。
臧宓笑着拉了刘秀儿站在跟前,用碎布盘了一颗十分精美的盘花扣,取过针线,缝在她衣襟上,
“这样一粒盘花扣,在好的裁缝铺子里要卖十几文一粒。虽然要盘得好看比较难,但不过是熟能生巧的事。而方才我教你们做的花不过是最简单也最便宜的一种。我曾见过有人做的花,不算点缀的金石珠玉,要卖四五两银子一枝呢!”
只不过那样的花,寻常人用不起。而遍身罗绮者,并非养蚕人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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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报复
“一朵簪花四五两银子,我的天!”
低低的惊叹声四起,几个少女面面相觑,既震惊,又难以置信。起初的惊讶过去,又纷纷生出几许艳羡。
臧宓回房,将昨日佩戴的簪花从柜子里取出来。这朵簪花是臧宓初学制宫花时练手之作,因而选了式样十分简单的白兰花来做,打眼瞧着只觉典雅别致,并不大招人眼。哪知昨日与春桃同遮一把伞,下细打量之下被发现了端倪。
她一出来,几个人的目光都纷纷落到她手上那朵白兰花上。这簪花只除了并没有白兰花那样馥郁的香气,从花形到花瓣,甚至连花蕊,都逼真得好似才从树上采摘下来。
花瓣的纹理、中心的凹槽、白中泛着典雅的浅黄,蜷曲的弧度,从形态到色泽,无一不叫人拍手叫绝。
春桃见臧宓果真将这朵簪花拿出来,不由眼睛一亮,用胳膊肘杵了杵身旁的夏荷。
夏荷只眉飞色舞瞟她一眼,便目不转睛地望着臧宓手里的簪花,急切着想要见识一番,能卖出四五两银子的东西,是否真的值那个价。
春桃瞥一眼身边几个小娘子兴致勃勃的模样,心中有些后悔。
早晓得那簪花原来竟是大有来头,她便不带旁人,只一个人悄悄来与臧宓讨教了。若臧宓当真肯现在就教她们,她自己是做了这讨人嫌的出头鸟,却白白便宜了旁人。若这样的技艺人人都会,那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了。
臧宓笑吟吟看着几人头碰头,小心翼翼将那簪花捧在手上,翻来覆去仔细传看,好似膜拜着什么神物一般,不由忍俊不禁。
“这不过是我自己闲暇时做来耍的小玩意儿,倒不必这样郑重其事地供着。”
她指了指刘秀儿衣襟上的盘花扣,又将那白兰花簪与先前用边角料卷的花枝并放在一处,比对道:“这朵瑰艳的头花,货郎摊子上可卖几文钱一朵。而秀儿衣襟上这样的一枚盘花扣,没个十几文下不来。至于我手中这样的簪花,若放在铺子里售卖,少则几十,多则数百文总是要的。”
“只不过这样的簪花,却并非人人都能做到令人一见倾心的程度。需得心思灵,手又巧,沉得下心去精雕细琢,将细微处做到极致。而若花样更精美繁复,做起来所耗心神便也更甚。几两银子一根的花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