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折与仇夜雪说的那些真假参半,但在仇夜雪那儿便都是真的了,因为祝知折在交接犯人时嘱咐了句。
可……为什么?
“你不是与我说没必要费力救李雪烟么?”祝祁煜微笑:“我同你讲理你还不听,甚至叫我自便,完全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
祝祁煜本来都安排好了后续——给李雪烟出路的后续。
怎么到了某位世子那就变卦了?
他好歹也是他亲兄长吧?
祝祁煜这般想着,又真觉着不对:“他哪吸引你了?你从前可没例外过。”
祝知折是何性子,祝祁煜这个做哥哥的最是清楚。
他骨子里有常人无法理解的疯执,整天在刀尖上乱蹦跶也不怕。
可无论是太后,亦或是他的其他仇家,都不能叫祝知折起太多波澜。
祝知折想了想:“不知道。”
他随口道:“或许是因为他耳朵上那银牌子和娘之前那个很像罢。”
其实不是。
祝知折垂着眼帘,心里最清楚。
他望着现在入京追寻凶手的仇夜雪,有一瞬觉着自己瞧见了从前的自己。
从前那个力排众议,还未满十六岁就提枪上马,为娘亲征战北域,踏平北域六州、又屠了整整一座城才冷静下来的自己。
可仇夜雪与他完全不一样。
明明他们都身陷黑暗,挣扎不能。
他选了淌着血海的路,仇夜雪却非要走干净的桥。
也是。
祝知折望着刺目的光,漫不经心地笑了下。
猫儿都是爱干净的,怎能在泥沼里打滚呢。
作者有话说:
歪?狗子?你心动啦?
第14章 十四只狗
仇夜雪心说他想要祝知折人头过分么。
京中明面上又沉寂了好些天,连带着天气也一块逐渐好起来。
即便是夜里,仇夜雪也不需要袖炉和炭盆过日了。
北方天干,阴雨少,对于仇夜雪来说其实反而是一点好处。
所以这几日仇夜雪带着踯躅三人算是将京中有名的地方都玩了个遍——而那些个风月场所他是真的没能进去。
先前仇夜雪还以为祝知折不过是故意那么一说而已,但当他被快要哭出来的老鸨一脸为难地拦在门外时,仇夜雪……仇夜雪说不出自个儿是什么心情。
他其实对这些地方也素来敬谢不敏,但为了装,都是不得不去,还得频繁。
祝知折这一手,倒没有让他有何损失,反倒是帮了他一把。
因为这样他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去了。
就是仇夜雪还不得不装作生气的模样当场闹冷脸。
然后京中不到一日便又传出了各种流言蜚语。
仇夜雪对此倒是无所谓,但能坑到祝知折也是不错的。
他不打算承袭王位,无须考虑娶妻生子,可祝知折不一样。
无论是太子还是皇子的身份,他身为天家人,正妃如何便能决定他日后命运如何。
一直到仇夜雪准备携踯躅去踯躅嚷嚷了许久说想去看的口技那天,宫里突然有太监传来圣上口谕。
那位太监仇夜雪见过两面,一面是他初到京城时他携带了御医来给他看病,第二面便是在宫宴上——
龛朝皇帝身边的太监窦喜。
窦喜比赵潜瞧着要年轻不少,还生了张娃娃脸,笑起来时就仿佛个没脾气的笑面佛。
窦喜说龛朝皇帝召他入宫。
这又不能推脱,仇夜雪自然只能换了身衣裳入宫。
虽说龛朝律法与礼制没有规定面圣一定要着什么色,但仇夜雪也不可能穿一身素色去。
故而他换了身银丝流云纹的空青色外袍,里头搭着钴色的衣裳。
马车一路行进,最后停在了熟悉的位置。
窦喜亲自替他领路,从头到尾也并未说他话。
因得没什么线索,仇夜雪也懒得多猜。
左右待会就晓得了。
迈入殿内后,仇夜雪率先瞧见的不是一身明黄色龙袍格外惹眼的龛朝皇帝,而是在龛朝皇帝身侧多添了把软椅、坐姿跟个大爷似的祝知折。
一见到这人,仇夜雪眼皮子就跳了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仇夜雪先冲龛朝皇帝行礼,这并非正式场合,以他的身份,不必龛朝皇帝说起就可以挺直腰杆:“陛下。”
他再对祝知折微微拱手:“殿下。”
祝知折扯了个笑,微抬了下颌,落在仇夜雪身上的视线意味深长、似笑非笑,叫仇夜雪心中警钟愈发响亮。
龛朝皇帝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岁南世子不必客气,过来些,让朕好好瞧瞧。”
仇夜雪闻言垂眸上前了两步,却始终保持着距离。
龛朝皇帝望着他,感慨了句:“都说生儿像母,你与你母亲当真像是一个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