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湖四面荷花环绕,碧红接天,又兼柳树绕堤,每值春尽初夏之时,便是荷风轻拂细柳,水面波纹荡漾,北地风光,又与江南山水迥然而异,自是别有一番滋味。
如今虽然时值深冬,但是残荷败柳映衬之下,水光接天,镜面似的湖面映衬着几只残荷,自是一番萧条景象,恰如一副水墨,虽无生机,却另具美感。
高晞也是罕见的在这里放松了心情,一旁的戴祖伟喝了口茶道:“这就对了嘛!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大权利场,还不放松放松心情?破案也不在这一两天,京中不时传来消息,宁国贾家的贾璟不是率兵平叛成功了吗?后续的调查案件不过是收尾罢了,你那么着急做甚么?”
高晞叹了口气道:“光宗你不知道,京中局势严峻,首辅他们已经很困难了,我不说着急回去,只怕他们顶不住啊.......”
戴祖伟道:“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一张一弛才是正道,你们这样老绷着也不是办法,行了行了,出来玩就别说那些烦心的事情,身处这等雅景之下还让你忘不了案牍之事?不提这个,不提这个!”
高晞无奈的摇了摇头,戴祖伟笑道:“看看这景色,多美啊!要不是你们把推到这个位置,我恨不得一辈子都留在这济南府。”
高晞闻言哼哼笑了两声,戴祖伟给高晞倒上茶之后笑道:“这大明湖啊,自古以来就有一奇景。”戴祖伟回过头来笑道:“历城县志上记载说是,湖出城中,擅奇宇内,异在恒雨不涨,久旱不涸,蛇不见,蛙不鸣,我初次见时也不得不的为之惊叹称奇啊!”
高晞笑道:“难为你还有这样的闲心.......”戴祖伟摆摆手道:“我不跟你们比,这整个山东,除了那家之外,没人敢跟我这个山东布政使拍板,我头疼也只头疼那一家子,你们京中的大人物自然是头疼不知道多少家子!”
高晞严肃道:“那家.......还老实吗?”戴祖伟哼哼两声道:“老实!那可太老实了!只要我不推行新政推到曲阜,他们比谁都老实!”
戴祖伟脸色微微沉下来道:“哼!若不是有为尊者讳,我早你娘骂街了!也不瞧瞧他们干的是什么混帐事!”
高晞叹了口气道:“只这一家子,比不知道多少家都难啃.......你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千万要小心再小心。”戴祖伟叹口气道:“我知道,这也是为甚么直到现在我也没往曲阜去过的原因,那里面,水深的很呐!”
高晞勉励道:“骨头难啃,也要啃!不光事涉新法大计,更是山东亿万黎庶的民生,身负陛下隆恩,无数百姓之厚望,光宗,当努力。”
戴祖伟抿了抿嘴,沉默着不说话了,恰在此时,便见一个小厮上前道:“大人,外面来了个年轻书生,想要进来歇歇脚。”
戴祖伟和高晞对视一眼,戴祖伟随意的挥挥手道:“我们今日出来就是游玩,又不是有什么公事,拦着人家干什么?我们还能独占这大明湖不成?叫他进来罢。”
那小厮领命而去,高晞和戴祖伟今日只是出来游玩所以都没有着官袍,但是只穿这样低调的便装,身上积年的官威和气质还是遮掩不住的,不过进来的书生似乎也没有和他俩搭话的意思。
那书生只是穿着最普通的粗麻布衣文士袍,头戴平定四方巾脚踏布鞋,进来之后也只是对着二人微微行了一礼,随后就转过头去欣赏湖景了。
这样一来反倒吸引了高晞和戴祖伟的兴趣,毕竟任谁看到他俩这样都不会觉得是普通人,于是戴祖伟笑着搭话道:“年轻人,你自何处而来啊?”
那书生方才回过神来,转过身行礼道:“学生自京城而来。”戴祖伟和高晞对视了一眼,戴祖伟“哦”了一声随后道:“老夫听说,京城前几日遭了灾民了?”
那书生沉默着点了点头,戴祖伟又问道:“现在没事了罢?”书生叹口气道:“没事了.......靖武伯贾璟带兵给平了。”
戴祖伟又和高晞对视了一眼,高晞便问道:“那你为何来此啊?游学?还是访友?”书生沉默了片刻,随后认真的抬起头,拱拱手道:“我看二位并非常人,故而有一事问询。”俩人愣了一下,戴祖伟道:“请说!”
那书生道:“敢问二位长者,山东民心究竟更向朝廷,还是白莲教?”俩人一惊,随后戴祖伟道:“年轻人,白莲教,可不好随便乱说啊。”
书生一脸坚毅道:“请直言!”戴祖伟不免更感兴趣了,于是道:“民心谁也不向,民心自有公道。”
书生沉吟片刻,随后道:“也就是说,山东白莲教其实就是无根之浮萍!他们并没有那么可怕,只要我能叫老百姓过好日子,白莲匪徒之灭亡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
戴祖伟笑道:“虽不中,亦不远矣!只是......少年郎,你到底是甚么人?你与白莲教有仇吗?”
那书生眼睛瞬间血红,他看着远方的湖景,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书生说完便躬身一礼大踏步的离开了亭子,高晞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