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虽与刘旭光顶着同样一张脸,可他皮肤黝黑粗糙,一看便是常年靠卖力气讨活,他又怎么会是常年养尊处优的布政使大人呢!
布衫男子将药盏递给裴行舟,说了一句,“你醒了?这药记得趁热喝。”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裴行舟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思绪翻飞!
这声音竟然是那日在城门口,冲到自己马蹄之下疯汉的声音!!!
一时间,零零散散的回忆灌入裴行舟的脑海里,眼前布衫男子的五官与那脏兮兮的疯汉重叠到一起!
原来“此路煞东,生门不是生,死门不是死”,是他故意透露自己的暗号,布衫男子是在提醒着他们,小心东边牛岚村有诈!
心知来人并无敌意,裴行舟放下戒备,接过药一饮而尽,他嗓子微微沙哑道: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不知好汉如何称呼?”
布衫男子看了他一眼,又指了指自己,“我这张脸,你应该猜出我是谁了。”
裴行舟只虚弱一笑,“我从未听说过刘旭光还有同胞兄弟。”
听到刘旭光这个名字,布衫男子眼中泛起晦涩暗色,良久,他才闷声开口道:
“我才是真正的刘旭光。”
第70章 双生子
裴行舟惊愕愣住,布衫男子竟然称自己才是真正的刘旭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将喉间疑虑问出口,姜令妩适时悠然转醒,原本惺忪的杏眸满是掩不住的欣喜。
“渝州,你终于醒来了!”
姜令妩刚醒,清亮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倾注在他身上,裴行舟心底蓦地一松,他轻轻握住柔白绯红的指尖,语声轻缓道:
“这几日,定是难为你了。”
回想起他昏迷不醒的这几日,姜令妩乌黑眼眸带着雾汽,羽睫末端挂着几滴摇摇欲坠的眼珠,她有些哽咽道:
“我没事,只要你醒过来,什么都就好。”
裴行舟无奈勾起唇,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又轻轻拍上她的手背,示意这屋内还有另外一个人。
姜令妩这才有些微妙的尴尬,她吸了吸鼻子,望向身旁的布衫男子轻声解释道:
“渝州,是这位刘大人救了我们。他才是真正的刘旭光,如今宁州城那个是假冒的。”
闻言,裴行舟挣扎着坐起身来,意味难明的目光从布衫男子脸上扫过,心底疑云丛丛,若布衫男子是真正的刘旭光,那灵堂上出现的宁州布政使又是谁?
见裴行舟目光带着三分探究七分疑惑,布衫男子依旧坦荡磊落得与他对视,他轻叹一口气道:
“我知道你们定是心有疑虑,可实不相瞒,我才是真正的刘旭光,如今宁州布政使乃是顶替我身份的同胞兄弟,刘昊阳。”
裴行舟刚从重伤中清醒,脑中本就混沌一片,他下意识皱眉,打量了一圈四处漏风的茅草屋,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锋芒:
“你是说你的同胞兄弟刘昊阳,顶替你布政使的官职与身份?可你为何又落得如此落魄的境地?”
提起刘昊阳的名字,有关过去的记忆兜兜转转纷至沓来,布衫男子脸色一顿唇角紧抿道:
“其实,我与刘昊阳乃是双生子,可大盛朝历来视双生子为不祥征兆,爹娘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他托付给西凉的友人。刘昊阳从小在西凉长大,因此宁州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那后来呢?”
“刘昊阳养父视他如己出,待他及冠后便将家中生意交由他来操持,原本他可以顺遂无忧过完富足的一生,可是命中注定有些劫难就是躲不了的,他遇见了这一生中最重要的女子,而这名女子正是所有因果的起源。”
提起那名女子时,刘旭光忽而敛下眼帘,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愧疚之情。
“十年前,西凉国鼠疫横行,百姓苦不堪言,秉性良善的刘昊阳开仓放粮,在赈济灾民时结识了一名女医者。
一个是年轻有为的好儿郎,一个是秀美婉约的女医官,两人都怀揣着悬壶济世的救世理想,情投意合的他们俩很快就相爱了。
可是西凉国主昏庸无道误信谗言,以为鼠疫乃是上天的惩罚!为平息天怒,他竟下旨遴选圣女祭天!而最后选出祭天的圣女,便是那名女医者……”
听到这里,姜令妩不由得悲愤交加,她愤怒道:“活人献祭乃是愚昧至极!明明是当朝执政者浑懦无能,治理鼠疫不利,可他们却将罪责推至无辜人的身上!女医者又是何其冤枉!”
刘旭光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时刘昊阳已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带着女医者一路逃到宁州。
当年我刚刚上任宁州金溪知县,本就根基不稳,我与刘昊阳仓皇相认后,将他们藏于近郊别院中,可好景不长,女医者还是被西凉国的人抓回去了!”
刘旭光蓦然停顿,并没有继续往下说,可姜令妩心中笼起了不祥的的预感,她眸中带有怜悯与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