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妩看向澄亮的走马灯,一面在手心轻画数笔,片刻后,她与裴行舟同时开口道:
“是个并字!”
有围观者好奇问道,“这为何是并字呢?”
姜令妩颔首浅笑,嗓音婉转而动听。
“前两句‘二形一体,四支八头'是井字;而‘四八一八'便是指五八,五八相乘得四支八头,也是一个井字。”
裴行舟自然而然接过话茬,继续解释道:
“此谜面构思精巧,前三句乃是离合体,而飞泉仰流则最为精妙的收尾!一下子将井变成了并字!所以是一个并字!
胡秀才听后连连点头,不禁抚手称赞:
“没想到今日倒是遇上了高手!姑娘才高八斗,公子学富五车,两位果然是天作之合!
这盏木兰从军转鹭灯便是二位的了!”
姜令妩含笑接过转鹭灯,心中甚是欢喜,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短斥!
“且慢!”
人未见,声先到。
人群中一妙龄少女身着大红蜀锦掐丝金衣,乌黑的发髻上缀满了金钗步摇,手持银鞭缓缓走上前。
她容貌明媚妍丽,似盛开的芍药,可眉宇之间盛气凌人,有股隐隐戾气!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相处的角色。
姜令妩只淡淡暼了眼,作势往外走,两个绿衫婢女却凶神恶煞,一左一右挡在她的去路。
“我家姑娘叫你,你不许走。”
姜令妩眸光倏地变得冷冽,她抬起下颌,不卑不亢地平视对方:
“姑娘派婢女拦下我,所谓何事?”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使了个眼色,绿衣婢女从袖中掏出一颗南珠,炫耀似的在姜令妩眼前一晃。
“我家姑娘看中了你手中的花灯,这是赏你的。”
听到这句话,姜令妩不悦地蹙起眉头,心中被激了三分火气。
不过是讨要一盏灯笼,若对方客客气气,她倒是愿意免费相赠;可偏偏这主仆几人语气不善,盛气凌人,她倒是偏偏不让她们称心如意!
姜令妩压着火气,语气不轻不重淡淡说道:
“莫说只是区区一颗南珠,就算是一匣上等南珠,我也不换。”
绿衣婢女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当下变了脸色,原本趾高气昂的表情竟绷不住了,眼中竟漏出了几分恐惧来。
“姑娘求求你,把这个灯笼卖给我家小姐吧。”
这人怎么回事,刚刚还是目中无人,现在又可怜巴巴,怎么前后变脸如此之快?
姜令妩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红衣少女抬手一巴掌,狠狠抽在绿衣婢女脸上,尖锐的指甲刮出一道血痕,吓得婢女立刻跪地求饶;
“求小姐恕罪,求小姐恕罪!”
红衣女子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斥责道:
“这么点事还办不好!我养你们用什么用!”
随后,她恶狠狠地盯着姜令妩,原本明艳张扬的五官,宛如幽暗中妖娆艳冶的猩红罂粟。
“我再加一百两,买你手中走马灯灯,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姜令妩眉眼沾冰似九月雪。
“不卖。”
她就是将这灯笼当柴烧,也不卖给她!
“怎么,你还嫌少?”
随后,她高傲一挑眉,竟脱下手腕上赤金镶嵌抱头莲錾镯,颇为不屑道:
“这镯子可买你一百个花灯!喏,也赏你了。”
又是一个赏字,看来这红衣少女钟生于鸣鼎食之家,习惯对低位者轻蔑与施舍。
姜令妩倒也不想惯着她的臭脾气,她清冽的目光落在赤金镯上,绵里藏针讽刺道:
“这赤金镯外表虽看着是阔气尊贵,可惜终究失了些风骨雅韵。我也曾听说,有黑心之人以铜充金,所以这镯子里头到底是金是铜,倒也不得而知。”
姜令妩虽说的是赤金镯,但是字字都在暗讽红衣女子。
见对方一直与自己作对,红衣女子面露阴沉,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怒气,捏紧手中银鞭。
“你到底要什么?金银玉石?还是绫罗绸缎?只要你能说出来的,我都可以赏给你!”
哦唷,又是一个赏字,还真的好了不起呢!只是不知道,我提的要求你能满足得了吗?
姜令妩漫不经心吹了吹莹白指甲,随即狡黠地朝她眨了眨眼,美眸之中流光婉转,好似令圆月清辉都失了颜色。
她满脸堆满了情真意切:“姑娘既然如此爽快,不妨再赐小女子良田千亩,宝驹百匹,或许我可以考虑考虑……”
听到姜令妩这茶里茶气的发言,围观之人忍不住哄笑出声,红衣女子也自然听出来讽刺之意,染着凤仙花汁子的指甲狠狠嵌入掌心,一双美眸丝毫不掩阴恶毒之色。
倏地,红衣女子突然抬手扬鞭,狠狠地甩在青石板上,吓得众人不由得一缩。
姜令妩后退几步,她早就提防着她手里的鞭子了,本来以为只是骄纵的千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