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凤王府到了。
黑暗笼罩下的凤王府比白日里看起来更加萧瑟,残破的红灯笼和灰尘满覆的大门显得格外败落,在夜幕下隐隐带了几分森然的鬼气。
这是金在中失忆以后第二次来这里,但恐怕,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金在中只望了一眼,便没有迟疑,跟着来迎接的人进了王府中,金篱本想跟进去,却被拦在了门外,金在中只望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管自己走了。
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到了听雨轩。
凤王府布局精致而风雅,金在中颇具匠心,更是给许多雅致的楼榭亭台取了名字,比如听雨轩、碧云楼,梨花小榭,风雨小筑……听雨轩便是他与郑允浩常去的地方,尤其是雨天,品茗听雨,风雅而意趣盎然。
但金在中这些都不记得了。
他眼神陌生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建筑,随即就没什么兴趣似的看向了在门前等候的沈昌珉。
“你来了。”沈昌珉勾了勾唇,打量了一下金在中,只见他换了一身衣裳,那是北祁特色的宝银色对襟绣芙蓉花的长衫,腰间配了一把剑,乌发高绾,俊美的脸上清傲而冷漠。他见状只笑了笑,道,“郑允浩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他望着金在中,面上虽带着笑,眸子中却带着匕首般的阴寒:“快去吧,不要让陛下失望。”
金在中仍是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推门进去。
屋内灯火通明,郑允浩已经被收拾过,衣衫整洁,青丝亦一丝不苟地绾了起来,若不是他面色苍白,根本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受尽折磨的阶下囚。
见金在中来了,他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仿佛丝毫不知道等候自己的,正是一杯见血封喉的毒酒。
金在中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他在郑允浩面前缓缓坐下,打量着他,随即他开口道:“陛下来让我送你一程,送完你,我就可以回北祁了。”
郑允浩眼中露出一丝诧异,随即了然似的勾了勾唇,点了点头,意思仿佛在说,我知道。
金在中见他的表情没有什么波澜,便拿起了华丽的酒壶,给郑允浩和自己都斟了一杯酒:“你知道便好。现在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若是能做到,便依你。”
郑允浩闻言,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情人在撒娇一般,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容,朝着金在中伸出了手。
金在中有些忌惮地望着他,但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郑允浩轻轻握住他的手,眼神温柔地望着他,一边缓缓与他十指相扣。金在中的手指依旧白皙而纤细,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睛。而郑允浩的手如今遍布伤疤,狰狞而丑陋,两只手十指相扣,却是极其不相配。
金在中见对面的郑允浩红了眼睛,泛起了泪光,忍不住别开了脸。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爱错了人。
事到如今,已没有办法回头,只有你死,我才有一线生机。
郑允浩,你此去,一路保重,勿要再执迷不悟。
……
沈昌珉在听雨轩外等了半个时辰,正当他要进去的查看的时候,金在中打开门出来了。
他忙迎上去,见金在中松了口气般的表情,心中忍不住一喜,压低声音问他道:“怎么样?”
金在中看他一眼,往他身边缓缓走近了,在他耳侧压低了声音道:“自然是……死了。”
沈昌珉闻言大喜,正要说话,突然感觉腹中一凉,随即痛楚便朝着四肢百骸迅速袭来。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朝自己的小腹望去,只见一把精致的匕首,正深深插入自己腹中。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望向金在中,声音中已然带着些许惊惧:
“你……”
金在中冷笑,望着他的眼神无比厌恶:“我恨你入骨,恨不得生啖汝肉,渴饮汝血,忍你至今,已是极限!”
“大人!”曺圭贤已经冲了上来,面上带着惊慌。
沈昌珉又吐了一口血,唇边嫣红,显得他异常妖冶,他不怒反笑,眼中的惊惧早已变成了阴冷:“圭贤,杀了他,快,杀了他!”
曺圭贤闻言,眸中杀气大盛,猛地拔出剑来。
此时金篱被拦在外面,金在中孤身一人,哪怕有郑允浩,他也已被穿透了琵琶骨,根本形同废人,曺圭贤要杀金在中,几乎是易如反掌。
他持剑上前,正要一剑毙命,却见金在中动作迅速地抽了佩剑出来,一把挡住了他的攻势。
曺圭贤震惊地望着他——金在中会武功!
就趁他愣神的这么片刻功夫,金在中已经瞅准了他的破绽,一剑朝他刺去。
曺圭贤闷哼一声,忙调转剑头与他交起手来。
金在中下手极其狠辣,招招置人于死地,剑剑要人性命,没过一会儿,就一剑刺入曺圭贤心口,一掌将他打倒在地。
曺圭贤仍是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却永远也起不来了。
“卿卿的剑法真是妙极了。”
第二百五十章 记当日门掩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