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虎蓦然失去意识,人事不省地栽倒在凌吱怀里,凌吱大脑空了片刻,探了下佟虎后脑。
掌心的温热,是血。
他迅速捂住佟虎的伤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佟伯伯你去喊个郎中来,顺便开一副镇心安神、平肝理气的方子。”
“我我……”脱手的扁担在地上颠了两声,佟三双腿发软趔趄了半步,“我不会把虎子给打死了吧。”
“不会!”凌吱当即否认佟三的消极想法,“虎子哥命硬着呢,佟伯伯你只管请郎中去,家里有我。”
凌吱宽慰佟三时,佟虎的血已漫出指缝顺着小臂往手肘内淌,他连忙脱下被撕碎的中衣,紧紧缠在佟虎头上。
佟三跌跌撞撞地奔出去叫郎中,门都忘记了关,凌吱打着赤膊被灌进房间的冷风吹得一激灵,只得下地把门合上。
再一回头,佟虎僵尸般杵在他面前,涔涔冷汗布满光洁的背脊,凌吱咕咚吞了口口水,眼珠子又湿了,“虎子哥你别咬我了,疼……”
佟虎望着凌吱的泪眼缄默不语,不多时,抱住被风吹凉的单薄身躯,晕倒在被他咬坏的脖颈里。
凌吱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佟虎重新弄回到床上,佟虎受风后呼吸愈发急促,热得跟喷火似的,他想把佟虎安置在枕头上,奈何佟虎搂着他的胳膊怎么掰都掰不开,最后只好奉献出他伤痕累累的腿。
佟虎昏睡凌吱腿上,依稀回到那间只有一张小床的屋子,手电筒的微光打到天花板,折射的微光就能照清纸盒里肉乎乎的小仓鼠。
他怕小仓鼠乱动摔到,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先是用拇指揉肚肚,稀罕的不得了时,就上嘴亲两口。
那声晚安,他一共和它说了十四天。
第十五天,他报了仇,他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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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宋启收起脉枕,佟三紧张询问,“宋郎中,犬子伤势如何,会不会有危险啊?”
“外伤危险倒不至于,只不过就紊乱的脉象来看,恐怕令郎有失心疯的前兆,平时要注意心情起伏才是。”宋启拎着药匣起身,又宽了宽凌吱的心,“咬上不会传染,凌捕快可以放心。”
凌吱颔首,回了声,“有劳。”
喂了药,凌吱坐着守到后半夜,实在是困倦难忍,不知不觉倒在床上睡着了。
两个人颠三倒四,边睡边调整,胳膊腿莫名其妙地缠在了一起。
卯时,太阳将醒未醒。
佟虎在雷打不动的劈柴时间睁眼,后脑勺的砸伤钻心。
掀开压在腰腹的细腿,细腿的主人在睡梦中软绵绵地痛吟,像一尾搅动春水的锦鲤,肆意,又不经意。
佟虎瞧了眼凌吱白到发光的小脸,视线游移间瞥至肩膀处,这才发现凌吱不知何时褪去了中衣,当即收回逾越的眼。
坐起身时,屋内狼藉入目,佟虎隐约感觉昨晚发生了什么,可具体是何,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没有点油灯,摸黑裹上袄子出了房门。
佟三刚把柴火挪到院外,回来取斧子见佟虎轻轻合门的背影,上前唠叨:“快回屋躺着,你这头上还有伤呢。”
“我没事爹,劈柴不用您操心。”佟虎强行接过佟三手里的伐斧,“昨晚发生什么了吗?我看房内……”
“唉,昨晚你犯失心疯,对吱吱又是动手又是咬的,我这一着急就把你打晕了,下手失了分寸。”佟三眉宇间尽是自责,“爹不是有意的,你别恨爹。”
佟虎娘没得早,佟三作为鳏夫不缺吃不少穿把佟虎拉扯大,付出不言而喻。
这些年他从未想过续弦,也不做佟虎飞黄腾达的春秋大梦,只盼着日子平安顺遂,等攒够了钱,给佟虎说个媳妇,他这辈子也就圆满了。
佟虎自幼孝顺,长大后再没让他干过重活,一人扛起了家里生计,若是一扁担打裂了父子情,教他如何弥补是好。
“我怎么会恨您呢,您别胡思乱想。”佟虎安慰地拍了拍佟三的背,“老样子,我劈柴,您再躺一会儿,最近家里多张嘴,饭钱我找小耗崽子要。”
佟三这个爹比商行喻好一万倍,但佟虎不能告诉佟三,他不是佟三的亲儿子。
他会孝敬佟三,也会为佟三养老送终,不仅仅因为他占用了佟虎的身体,更重要的是那一声爹他叫的真心真意。
“虎子,不准找吱吱要饭钱!”佟三表情相当严肃,“昨晚你把吱吱咬得直淌血,人家半句怨言没有不说,还照顾你一晚上,这份情谊咱们要记在心里。”
“好好好我全听爹的,外头冷您回屋吧,等我收摊买块肉回来,给小耗崽子做红烧肉还不行吗?”佟虎把佟三哄回屋,拎着伐斧出了院子。
佟三想喊声“慢点儿干活”,一寻思凌吱还在屋里睡觉,便作罢了。
后脑勺的伤佟虎压根没放在心上,只要太阳出来,用不上半盏茶的功夫,伤口自然会愈合。
自十一岁起,他便发现自己体质与旁人不同,只要日头一晒,什么毛病都会跟着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