牒云陌抬眼一看,眼前这个老兵,年约四旬,身穿边军旧式重扎铠,披着鱼鳞披膊,正活动着筋骨,他满脸笑容,但亲切可人,看起来心情不坏,如同自己的大哥长辈一般。
另外一人,就在老梁头身边,他的身形非常彪悍,手臂很有力道,戴着十分狰狞的半脸面具,腰间有一把刀,刀柄毫无装饰,刀身上也布满了铁锈,似乎是临时取来,就此当趁手兵器来使的。
不过,不知怎的,牒云陌一看到他,就只有一种感觉:死!
他观察二人半晌,略作沉吟,忽然对着杨霆风,拱手抱拳道:“杨军尉,这场比试,我认输。”
这一下,除了老梁头和萧狼,所有人都大为震讶。
杨霆风似笑非笑的道,“不错,你的感觉很灵,对上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你没有胜算!”
牒云陌点点头,缓缓退入人群中。
三番比斗,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他先成功激怒众人,再与他们当众赌斗,三战三捷,折服三营,此时的披甲蹶张营三百人,对他可谓是心悦诚服,再无人有任何异议。
杨霆风突然咳嗽一声,往中军大帐前一站,大声喝道:“全体都有,集合!”
话音刚落,号角声陡起,一长两短,瞬息间,披甲蹶张营众人便集结已毕,三横三列,每队百人,威风凛凛地,矗立在中军大帐前。
抛开军纪来说,这些个异族士兵可谓是训练有素,弓马精熟,兵锋极盛。
这支枭悍的部队,以袍泽兄弟为重,凝聚力极强,士气极高,不易溃散。
若是遇上高明的统帅,全营上下一心,加上合理的战术战法,便可以发挥出极为可怕的战力。
然而,缺点也很明显,
那就是,极为认主。
一旦主将身亡,或者主将不能服众,那危险性比之一般的部队更甚......说白了,这支部队就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战力高低,全看主官。
看到迅速凝成的队列,杨霆风不由暗暗赞叹,这群六浑,还真是天生打仗的好手。
他不由大声问道:“胜负已分!你们服了吗?”
“服!”
众人同举右手,嘶声齐呼,声浪随风而起,气势逼人。
杨霆风微微颔首,语重心长道:“弟兄们,我们既然参加边军,身处在战争的第一线;那么,也意味着,头上这颗脑袋,随时别在了裤腰带上,这保不齐,哪天就没了。所以——”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今日绑了你们,又比斗三场,也是实属无奈。杨某不用这个手段,恐难以在你们之中立足。这万一,明日打起仗来,你们又不服我管束,一旦遇上敌人,我们就是四百头待杀的绵羊,我说的对吗?”
披甲蹶张营众人闻言,纷纷举起长刀,齐声高呼:“大人说得是!”
他娓娓道来,一边夸赞众人,一边说出全营的不足。
一时间,中军大帐前,静悄悄一片,只闻大旗瑟瑟作响,数百双眼睛都落在他身上,只听他训话;倒是三个伯长面面相觑,怕这位新来的一哥,一会清算哥几个。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杨霆风说罢,他又目视三个伯长,问道:“事到如今,你们三,还有话说吗?”
却听那三名伯长异口同声道:“杨军尉,我们,都服了您啦!只要继续让我等在军中效力,即便当一兵卒也成!”
杨霆风笑道:“恩?当兵卒?那可不成,别说降为普通士兵,即便是你们的伯长之职,也不能撤!”
伊娄大臧踏前一步,抱拳道:“难道,大人您不用自己带来之人吗?”
杨霆风摇了摇头,反问道:“你们,不就是自己人么?”
这话说的,那伊娄大臧听得心花怒放,心中更添敬意,他望着杨霆风,目光中闪烁着一丝感动与忠诚。
其余二人,一听这话,也是一派肃然,敬佩不已。
那牒云陌也说道:“大人,即便不撤我等职务,就凭这几位兄弟的本事,怎么,也该在营中当个什长。”
杨霆风再次摇头道:“他们几个,初来乍到。虽有战功,然而,在蹶张营的资历太浅,不能服众,此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
众人闻言,先是一呆,后又一惊,继而彩声雷动。
杨霆风又好好勉励三人一番,让他们约束兵众,好生带兵,勿犯军法,三人连连答应,自不必
说。
他又将老梁头、萧狼、史万岁,贺若弼四人混合十五名善骑射的鲜卑士卒,结成自己的亲兵卫队,由老梁头担任队长,其余三人担任伍长,各带五名士兵。
陈稜负责文书以及军需后勤等职务,接着,他又命三位伯长各依所属,拿出随军账册,让陈稜打开楠木箱,给众人开始分发拖欠的军饷。
忽有传令兵前来,说西营统帅,紫塞‘左都督’韩天巍召见。
杨霆风匆匆交代老梁头几句,便跟着传令兵,自行去了。
陈稜发完了军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