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正回家的时候,望见蹲在自家楼下的疲惫男人。
男人明显也瞧见了他,眼睛明显亮了,从地上站了起来。
男人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个子很高,肩宽腿长,尤其是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蛋,秀美俊俏极了。尽管那是个极漂亮的青年,浑身却透着一股脆弱而悲伤的阴郁气质。
戚正顿了顿,浑身都发起了僵,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眼前的男人了。
戚正垂下眼,低低道了一声,“……祁兰忻。”
叫祁兰忻的男人定定地望着他,眼神流出哀伤,“戚正。”
戚正继续道,“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祁兰忻眼里的光登时黯了许多,他自嘲地笑了,表情渐渐变得阴鸷,话语带着冰碴子一般,凉入骨髓,“……戚正,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和我哥一起骗我,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么?”他的声音颤抖起来,“……我以为你死了,戚正!”
“你知道我看到你的尸体的时候,我多难受吗?你们……都存心骗我……”
“我确实差点死了。”戚正深吸一口气,好半日才淡淡道,“……我在海南好不容易扎了根,不想再搬家了,你不要再来打乱我的生活了。”
“我偏不,”祁兰忻秀美的眉眼有些狰狞,激动道,“你这么狠心,这么多年,连个音讯都不给我……你看着我痛苦,心里很快活么?”
“……好几年了,祁兰忻,我当时对你真心实意,究竟谁对不起谁,你自己心里清楚,”戚正内心翻滚着悲哀和痛苦,时隔这么多年,回忆起眼前人的那些背叛和愚弄依旧能击碎他的心,“我不是你报复他人的工具,”他深吸一口气,“还有,你和李榷轩两个坏种,我祝你们百年好合,别出来祸害人了。”
祁兰忻拉住戚正,手指痉挛着发抖,“戚哥,”他的声音发起抖,“我知道我的错了……但你不能因为这事就完全忽视我的补救和努力……”祁兰忻秀美的五官癫狂起来,他没头没尾地补充道,“我要把李榷轩送进监狱。”
戚正心中一惊,但很快恢复了神色,“……我可惹不起你们,我戚正就是一普通小老百姓,”他低声道,带着自嘲和伤心,“掺和你们的事,我怎么死都不知道。”
祁兰忻浑身发着抖,“为什么不肯信我?戚哥,我是真的想弄死李榷轩,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和你分开……”
“——你会和我分开是因为你自己。”戚正望着眼前疲倦得狼狈不已,眼睛都是血丝的男人,昔日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清冷得不可触碰似的秀美少年,会变得像现在这么狼狈。
戚正的内心极其悲哀,表情却极其平静,心已经千疮百孔地痛麻木了,“你不要纠缠我了,你家里人知道你和一个大了你快十岁的男人纠缠,不会弄死你么?”
祁兰忻有些恼火,“我现在根本不用看他们的脸色,他们凭什么管我……”
戚正叹了口气,“你别说了,我早就不在意你家里的反应了,”他顿了顿,“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不要再犯贱了。”
“我就要犯贱,你管我……我就是疯了似的爱你、想你,”秀美的男人流着泪,面露近乎癫狂的狠色,语气带着沉重的自嘲和痛苦,“……我是贱货。”
话都说到这份上,戚正还能怎么说,他刷卡进了小区门禁,并抢在祁兰忻进门之前哐当关了门,留下祁兰忻一个人站在楼下。
戚正爬楼梯上楼,给自己开了门,他进了屋,倚靠着门,将脸埋在自己的手心里,揉了揉脸。
——时隔这么多年,戚正还是难以忘怀他第一次见到祁兰忻时,内心触电般的悸动——当然现在回想起来那可能是他这辈子倒大霉的开始。
戚正那年二十六岁,刚休了年假,听说许小珩要带朋友回家,于是提早准备了一冰箱食材和大半桌半成品饭菜。
许小珩是戚正的继兄弟,那年读高三,自从戚正误打误撞地发现对方的性向后,二人的关系便紧密上许多。
戚正也是个gay,而且有着稳定的伴侣,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时候尚处于青春期对性向迷茫的许小珩,自然依赖上戚正这样温和可靠的长辈一般的角色。
许小珩是那种有些女气的gay,但因为年纪小,倒也不觉得娘得奇怪,就觉得他古灵精怪的怪可爱的。在圈子里就是典型的纯0号,之前高一高二的时候许小珩还交过社会上流里流气的男朋友,被戚正一顿好揍,现在倒是挺安分的,老老实实暗恋同班同学。
许小珩此时在戚正一旁坐立难安,屁股痒似的,时不时站起来,掏出个小镜梳一梳自己的头发,偶尔揪下几根不顺眼的杂毛。
戚正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孩儿,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可着劲地造作自己头上的毛,和自己使劲护发的奔三十人士不一样。
其实戚正对小孩儿接下来的同学聚会没什么兴趣,他们家的阁楼够大,可以给几个小孩儿玩闹,他就准备做个饭,也不想去打扰,他就是有些好奇这个客人。
——来人是许小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