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菲斯托斯施施然走入神殿。
神殿很破旧,经过无数岁月的洗礼,哪怕是曾经至高的居所,也已经辉煌不再。
四处阴影缭绕,少量冰冷湿滑的黑夜力量弥漫在神殿之中。
它们同赫菲斯托斯发出的神性清辉对抗着,却因为没有源头而被挤出了神殿。
失去能与之对抗的敌人,清辉立马就占据了神殿的所有,柔和的光芒将神殿的阴沉气息一扫而空。
赫菲斯托斯站在神殿中央,饶有兴致地打量四周。
神殿的主人还活着,他不敢用岁月史书直接窥探她的过往,用眼睛看,用耳朵听,是他为数不多可行的方法。
墙上的壁画已经褪去大部分的色彩,露出石质的墙壁,这些墙壁在时间的雕刻刀下,也变得粗糙、尖锐。
赫菲斯托斯走近壁画。
他离得很近,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想要找寻到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秘密。
可惜,壁画残损的太过严重了,本就是缺失的东西,无论离得有多近也得不到想要的。
但这难不倒赫菲斯托斯。
他抬起手,身影似乎和无数岁月以前同样站在这里,且手拿画笔的不知名神祇重合在一起。
四指合拢,只留下一根食指显露出来,他以指代笔,跟随着无数岁月以前那人的节奏在粗糙的墙壁上绘画。
随着手指划过,粗糙的墙壁上留下了清晰的刻痕。
壁画被复现出来。
赫菲斯托斯满意的点了点头。
历史权柄就是这点好,只要他愿意,过去发生的种种对他来说都不是秘密。
复现的壁画虽然没有色彩,但是神韵却和从前一般无二。
看得出来,画中想要表现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站在云端之上,俯视着下方的众生,她的身影高大异常,足足占据了半个壁画。
她面无表情,眼神中的冷漠即使隔着壁画,也令人心惊。
下方是朝拜的神祇和生灵。
越是强大的神祇,距离她就越近,画的也更加清晰,但和她占据半个壁画的身影相比较,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至于无穷的生灵,则干脆用密密麻麻的黑点代替了事。
“咦?”赫菲斯托斯突然惊奇出声。
之前画的时候还没有注意,现在却猛然发现,女人一旁的空中,漂浮着一朵花。
花成绽放姿态,和画中朝拜的神祇大小等同,却画的纤毫毕现。
和下方都在跪拜的人相比,这朵花显得很突兀。
作画之人似乎是有意为之,以此突显这朵花对女人的重要性。
“看来是个线索。”赫菲斯托斯心道。
但只有这些还是不够,目前来看都不是能左右胜负的信息。
赫菲斯托斯抱着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夜之女神尼克斯已经着手开始准备下一次轮回。她要以一个世界毁灭为代价,跨越时光前往新的世界。
至于她的力量……
赫菲斯托斯看不真切。
她现在到底是伟大还是至高?
按理来说最了解她的人应该是黑暗之神厄瑞玻斯,可为什么他没有动作呢?
是不忍对曾经的妻子动手,还是……在准备退路?
“唉。”赫菲斯托斯叹了一声,声音在神殿中回响,却传不出混沌。
没有人能真正了解另一个人,因为利益联合在一起,自然也会因为利益而分散。
挑战时光尽头的那人,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看不到希望的战争,留一条后路,无可厚非。
可惜,他的牵绊太多,已经出不了局了。
而且,一味逃亡也不是他的性格。
看来,能依靠的,终归只有自己。
赫菲斯托斯往神殿外走去,他最后回头扫了一眼神殿之中。
尼克斯的塑像立于正中央,两旁和下方站满了大大小小的神祇,她像是一个没有皇冠的众神之王,统御着世间的一切。
整个世界就应该匍匐在她的脚下,卑微地献上自己的一切。
站在混沌之中,赫菲斯托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他挥了挥手,身后的神殿化作烟雾四散,被周围的混沌吞噬。
撕开残破世界的界壁,赫菲斯托斯进入世界之中。
瓢泼的大雨将他淋湿。
矗立在雨幕中,他死死望着天空,目光似乎穿透重重世界,望到了现世之外的那片帷幕般的黑夜。
尼克斯必须死,她不死,整个世界都会有被她献祭的可能,根本就谈不了以后。
“回溯!”残破的世界突然回荡起赫菲斯托斯的怒吼。
历史的权柄第一次被全力展现。
时光逆流,过往重现。
此刻,虚幻的过去和真实的现在交织在一起。
有至高的意志从过去被拉出,她的身前漂浮着一朵血色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