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仰起头,她的眼角逐渐裂开如眼泪一样的痕迹。
“我感受到了你的心在哀鸣。”
“你知道你的死亡或许和他没有交集,但你还是要跟他一起死去了。”
“我知道了,妈妈……”
人类的心在胸腔里痛哭,爱丽丝红色的瞳孔黯淡下来,她终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伸出手试图触碰那遥不可及的过去。
“妈妈,你已经离开我很多年了。”
“我……的婚礼……你想看到的婚礼,再也看不到了。”
这是爱丽丝第一次感受到心痛,与此同时也迎接来了她的死亡。
空间如镜子一样裂开,又一次轰鸣震荡中,博物馆逐渐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易子昂拼命发动了全部的力量,一片天旋地转后,易子昂从半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眼前一黑复又一亮,易子昂爬起来,第一时间看向博物馆正中央。
“放心吧,这位公主没办法再复原了,你的力量没有她强,无法覆盖到三阶以上的存在,我们的推想是对的。”
狄安娜从旁边的二楼轻轻翻了下来,她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看了一眼博物馆入口处的车上依次下来的队员。
“诶?我不是死了吗……”萧怡和其他队员一脸懵地从车上下来,后怕地摸了摸自己身上,随后看了一眼博物馆大厅的方向。
“难道说……”
狄安娜晃动了一下头,似乎很不习惯现在的精神状态:“结束了。”
萧怡脸上的笑容还没凝起,又陡然一顿:“颜格呢?颜格去哪儿了!”
所有人都在,只有颜格没有出现。
“他……”易子昂看向远处仃立的黎鸦,一时语塞。
“很遗憾,是场不完美的胜利,他是个可敬的人。”狄安娜没有多说什么,忽然,她猛然抬起头。
博物馆破碎的彩色玻璃圆窗上,如同一样,落下了许多乌鸦的影子,而我乌鸦身后,黄昏的天空以一种非同寻常的速度变深。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手表上的指针不正常地向前滴答转动。
仅仅在体感时间的一分钟内,外面钟楼九点的钟声提前敲响。
“走!”狄安娜厉声道,“所有人马上撤离!伶王要来了!”
来不及多徘徊,整个博物馆已经落满了密密麻麻的乌鸦,血色的眼睛一起盯着大厅下方的爱丽丝,和像个木偶一样的黎鸦。
不用狄安娜多提醒,他们也感到了一股沉重如乌云压顶的精神辐射,正从远处靠近博物馆。
整个城市里,只剩下一个这样的存在——伶王卢卡。
“黎鸦!你疯了吗,走啊!!”易子昂焦急地大喊着,却和萧怡一起被塞进了车里。
“没用的,他不想走谁都没办法带他走。”
狄安娜说完,翻身上了车顶,手一翻,一个定时烟雾弹抛了过去。
“黎,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的话,三分钟内,你还有机会离开,就当是……为了所有人。”
领导者有义务保护队伍的周全,狄安娜并没有多犹豫,在空间稍稍稳定之后,就带着他们冲出了这里。
博物馆再次安静了下来。
乌鸦们如同默哀,而黎鸦仍旧站在那里,看着琴弓穿刺过的心脏一点一点停止跳动。
正如他自己逐渐冷却的胸腔。
“……这就是你的演出?”
役者死于舞台,是无上的荣耀,而流浪的乐手则是需要用一生去怀想。
恍惚间,已经停止了生命迹象的爱丽丝再次睁开了眼睛。
“听。”她说。
听?听什么?
他的琴弦已经断了,但确确实实地……有钢琴声从那扇虚掩的、颜格消失的门后传来。
“带我去那里,好吗?”爱丽丝说道。
黎鸦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俯身抱起爱丽丝,也抱着她胸腔里的那颗心脏,缓缓走进了那扇门。
和之前的黑暗不同,光芒映入了双眼,在温柔的《致爱丽丝》里,有个人影背对着他在钢琴前弹奏。
人影在爱丽丝眼里又是不同的,她看到的是一个穿着宫廷长裙的背影,有着迷人的长发、酒红色的双唇,唯独对她抱着的真实笑容。
她落在地面,一步一步地,丢下了红色的水晶鞋,拖曳着一身破碎的瓷片,坐在了琴凳身侧。
“妈妈,欢迎回来。”
扮演着玛丽女爵的役者微笑点头,他起身行礼,卸下了身上的角色,将怀里绣满珍珠的白色长裙留在她身侧。
“我始终觉得,雪白比鲜红的婚纱更适合你。”
这一次,虚假的演出并没有触怒爱丽丝,她向颜格笑了一下,身体一点点化作光尘消失在钢琴曲里。
“谢谢你的礼物,谢谢你……愿意喜欢我。”
他在最后的时候,给了爱丽丝一份真正的喜爱。
这才是,真正的谢幕。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