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生倏地抬起头,“可以吗?”
似乎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拉弓射箭,连声音里都带了点颤抖。
“当然,”萧洪心里一软,立刻点头,“朕说可以,自然可以。”
远远跟在身后的奴才已经上前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猎物,立刻提溜着那只鸟颠颠地靠过来,一脸高兴地说着吉祥话:“恭喜陛下,旗开得胜!”
这句话仿佛一道警钟一样,将连生眉眼间那一丝天真的向往瞬间敲散。他迅速底下眼,退后一步站在一侧,不再说话。
萧洪略有些烦躁地转身看向举着鹧鸪的奴才,没好气道:“你们上来做什么,不是说了让你们在后面等着吗?”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那奴才膝盖一软,立刻跪在了地上,“请陛下饶命!”
“还不快滚!”萧洪抬腿踢了那奴才一脚,语气有些暴躁,“不许再跟着了,听见没有!”
“是,是!”那奴才连连应声,弯着腰退后了几步,随即转身没命似的逃离了皇帝的视线范围。
待碍眼的人离开之后,萧洪再次抬眼看向身边的连生,抬手轻轻一拉,将人拽到自己怀里,同时手里的长弓交到他手上,低声道:“拿好,朕教你射箭。”
连生没有回头,一侧的耳朵尖却悄悄红了,他抬手握住皇帝递过来的长弓,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声音低到几不可闻,“是这样吗?”
萧洪的视线始终落在连生身上,许久,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还没等连生的第一箭发出去,另一边隐约传来一个略显粗鲁的童音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手上的破弓,一看就是修整过许多次的烂家伙,又怎么抵得上本太子的上等长弓,还不快滚远些,别挡在这里耽误本太子狩猎。”
“这里是狩猎场,自然是人人都能待的,”另一个略显沉稳的童声是萧慎,他低声道,“再说了,我已经被你赶了好几处次了,太子殿下总要给我留一个狩猎的地方吧。”
“你手里那破东西能射到什么,”萧珏的语气里满是嫌弃与轻蔑,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没了母亲的庇护依旧风头不减少,又或许只是本性顽劣,他一心想找萧慎的茬,“还不快收拾东西滚蛋,少在这里让人碍眼,你没发觉父皇都不喜欢你吗?”
连生手里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放下弓箭,从萧洪怀里挣脱了出来。
下一瞬,两个半大孩子在几个奴才的陪同等下,出现在了狩猎场。
“参见父皇。”萧慎先看到了站在一侧树荫下的人,立刻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另一边的萧珏脚步一顿,立刻黏糊糊地迎了上去,下意识拽住了萧洪的衣摆,和往常一样,半撒娇地叫着面前的人,“父皇。”
萧洪微微皱眉,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没在处理掉陈氏的时候,一起将这小子也处理了。
“那儿臣不打扰父皇狩猎,先告退了。”语毕萧慎再次朝萧洪行了个礼,规规矩矩地退后了一步。
萧洪抬眼看了看作势要离开的萧慎,又看了看依旧抱着自己大腿,如同三岁孩童般骄横又无礼的萧珏,一时气结。
明明同样是儿子,为什么一个可以如此规矩有礼又懂分寸,另一个却完全跟个傻子一样,只知道到处惹祸。
“行了,”萧洪略有些不耐烦地抬了抬腿,“你先起来。”
“哦。”萧珏意识到萧洪的脸色不太好看,立刻撒开皇帝的衣摆,挪着圆滚滚地身躯,费劲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怎么如此..”萧洪满脸烦躁的表情微微一滞,迅速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树下,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那棵榕树下,不知何时趴着一只长满杂毛的鬣狗。此时前爪正伏在地上,后退微微撤退,摆出了进攻的架势。同时嘴里发出一阵低低的,难听的呜咽声。
像是警告,又像是袭击前的低叫。
“啊啊啊!!”萧珏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立刻缩在萧洪身后,惊恐地大叫道,“有只好大的狗!父皇救我!”
“蠢货,闭嘴!”萧洪咬了咬牙,恨不得一脚踢死身后这个碍眼的东西。
与此同时,眼前的鬣狗听到这声洪亮的尖叫,立刻后脚蹬地,迅猛地朝萧洪的方向窜了过来。
下一瞬,原本抱着长弓安静地站在一侧的连生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将萧洪护在身后。由于不会射击,情急之下以弓做剑,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一副死也要保护身后人的样子。
萧洪心里一暖,还来不及作何反应,面前的鬣狗忽然怪叫一声,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倒在了地上。
脖颈处被一支纯黑色的羽箭贯穿,浓稠的血液将鬣狗脖颈处的绒毛染湿,在地面上形成一滩刺目的痕迹。被一箭穿喉的鬣狗还没完全死透,后退无力地在原地一下一下地蹬着,喉间也发出一声声不甘的、混合着漏气音的呜咽声。
萧洪迅速抬起眼,看向另一边去而复返的萧慎。后者收起长弓,看向萧洪的眼里有一丝关切,但言语言依旧克制又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