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交掠。
裴锋没有把反驳卫隽“自作自受”的话宣之于口,他十分明白对方所谓的自作自受,其中也有他的责任,他不想说明得多么精确,将人吓得逃跑,多添难过,已经不能再让对方退后。
否则,他会受不了的。
“卫隽。”压抑在舌尖,唯是低低地呢喃着卫隽的名字。
“卫隽。”
接连两声卫隽,每一个字的轻重缓急都在变化。
被他困在床与手臂之间的人,无声地望着他,任他叫着自己的名字,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裴锋唤了两声,住了口。
“喝水吗?”卫隽,“说了一阵话,你应该也口渴吧。”
裴锋自嘲地笑笑:“确实。”
卫隽护住自己的杯子:“那你快去接水喝,多接点,我也要。”
裴锋任劳任怨地起身:“饿吗?我再带点粥。”
“好。”卫隽。
裴锋摆摆手第二次在卫隽的视线中离开,门拉开的时候,穿进走廊的阳光拢住步出房间的他,黑色的衬衣耀眼得发白。
病房重新陷入安静。
卫隽维持的冷淡表情,收敛得干净,他的心并不是如外表这般无丝毫波动。
但是,他觉得累了,不愿意为那点可能付出努力,大家好聚好散,结局干脆不行吗?
何必要粘连点什么。
忽起的手机铃声打乱了他的思绪,注意到屏幕上的名字,卫隽赶紧接过:“喂,庄野?”
“我准备出发去你那儿。”电话里传出庄野的声音,伴随着车水马龙驶过的呼啸,极具穿透性地落入卫隽耳中。
“你上车了吗?”卫隽问道。
庄野脚步止住,立在车站前,注目逐渐行驶过来的公交车:“没。”
“幸好幸好,真的很抱歉,忘记跟你说,我有点事要处理,提前离开老家了。”卫隽带着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下次你有空的时候,我亲自接你去玩。”
公交车停在庄野面前,可由于卫隽的话,他却是没必要上车了。
卫隽表达一通歉意,总算挂断电话。
看着熄屏的手机,卫隽遗憾地叹气,多好的拉近关系的机会,就被他作没了,说是下次再约,这个下次得哪时候才能有?
“在看什么?”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惊得卫隽一个哆嗦,引发的连锁反应,使头和胸腔泛起痛来。
不知何时,裴锋已走入房间。
应是没料到卫隽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脚步顿滞。
卫隽放好手机:“没看什么。”他瞥过人手里的东西,“你手受伤了,要不请个护工照料我?”
“皮外伤,几天就好。”裴锋无所谓地回答。
卫隽眉峰微动,不禁记起自己昏迷前,所看见的场景,对方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即使到此刻,他居然仍能够回忆得清楚,一丝一毫地描摹出对方的模样。
丢却往日的冷静自持,外露的慌张表情,向他表明出某种信息。
若是他当时真有什么事,对方通红的眼圈肯定会掉出泪的。
卫隽:“你的身体都不在意,指望别人在乎吗?”
裴锋难掩宠溺:“我当然是在意的,否则身体差劲……”怎么才能追到你。
卫隽:“你明白就好。”他没有探究对方未尽的话语,而是道,“粥。”
裴锋打开安装在病床上的折叠桌,把热气腾腾的鲜粥放上来,筷子也给卫隽掰开摆到他右手边。
如果不是知道卫隽一定不会同意,估计要亲自一勺一勺地喂。
“你不用一直待在我这里。”虽然是对方带来的粥,卫隽没有分享的意思,他看了人一眼,“饿了就去吃饭,顺便联系护工过来,请护工的费用我出,对了,还有医药费住院费,你打个单子给我,我一起把钱转你。”
裴锋:“忘了。”
卫隽拿筷的动作一滞:“那这些你自己吃吧。”说着,他就要下床。
裴锋按住卫隽的肩膀,微微用力,将人压回了柔软的床褥中,他也随着卫隽的倒下,欺身而上。
裴锋扣住卫隽的下颚,拇指碾住卫隽红润的唇瓣,他渐渐低头。
呼吸与唇瓣相接。
裴锋似有若无地靠近着,却未落到实处,将贴未贴,惹得压在他身下的人嘴唇动了动。
“再闹脾气。”裴锋克制地没有碰到卫隽的伤处,稍偏了头,开口的时候远离了近在咫尺的唇瓣,他明明仅差一毫之距便可攫取到那美好的滋味,“我会用另一种方式,让你听话。”
另一种方式不言而喻。
他俩气息纠缠,略有动作即会踩到禁地。
卫隽愠怒:“行,爱要不要。”钱都不要,他还能说啥,反正你大明星不缺钱,愿意当大冤种就当吧。
他个穷鬼,乐见其成。
毕竟,钱是花自己身上的,谁不喜欢白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