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听不进去?你还想查什么?”
“他们的收养程序,人口的失踪,伪造的精神鉴定……这些,不值得查吗?”
“你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难道就因此不查吗?”陆衎控制不住吼出声,发泄完后,深深吸了口气。
他知道现在这个案件已经成了定局,知道哪怕查明了所以,也没有办法去改变安燃杀人的事实。
他只是无法面对过去的坎,当事情重来一次,他们依旧救不了所有的人。
他自知所有的案件绝对要以事实为依据,不能靠感觉和主观意识来断案,而当证据摆在他面前时,他忘不了安燃的眼睛,忘不了他说“法律能在第一时间救我吗”的表情,他想给他一个交代,彻头彻尾的交代。
他想让他们重新去相信法律,相信正义,相信他们。他就需要点时间,只需要时间。
随着他心中怀疑的事情,一点点被证实,很快就可以查清楚。可安燃的认罪,网上的舆论,所有查出来的结果,无一不再加速推动着事情的发展。
程国梁没有生气,愣了一下,他看着陆衎,目光沉重。
他缓了缓,起身走到他面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原来已经比他高了。从他身上,他能看到曾经陆缜之的影子,也能看到无数并肩作战战友的样子。
他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当网上被曝出这个事情后,上面领导找我谈过,这个时间节点出那么大一个事,不是你我能压得住的,网上的舆论无时无刻不再发酵。我知道你在气什么,因为曝光的内容不是全部事实,很多恶意揣测的声音会对他们造成二次伤害。如果这案子有一点,哪怕再小的疑点,我都不会阻止你查下去。”
“你几乎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我知道,你害怕他们会成为第二个岑歆岑栖。可是陆衎,他们都还活着,这个比什么都重要。你查到这件事和岑歆的案子有关联,甚至可以追溯到更早的时候,这些我都知道。也正因为这背后牵扯甚多,所以,我想让你从源头开始查起。”
陆衎听到这,是有些意外的,程国梁苦笑了一声说:“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安燃这个案子和岑歆的案子太相似了。他们相似的遭遇,导致他们内在的心理伤害很重,需要治疗的过程很漫长。正因为如此,你就该清醒一些,知道这个时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没有时间了,很快我就要退休,而梁易堃的刑期,也没几天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陆衎这下有些懂了,但是,他却不准备匆匆定了安燃的案子,有些事,他需要证实。
程国梁知道他肯定听不进去,顿了顿又继续说:“安燃今年才十四岁,初犯,有自首情节,再加上闻黎做的那些龌龊事,不会判很重。他还年轻,而且最幸运的是,他们都还活着,未来的路还很长。”
陆衎沉默着,他没有接话。
“张松晨来上班了没?你和他尽快把这个案子办好。还有,如果安煜情况好一些,就通知来做个笔录。等完事了,你抓紧时间整理好我和你说的东西。”
张松晨更懂其中的道理,做起事来,有些时候要比陆衎想得多一些。
陆衎点点头说:“好。”
程国梁却看着他的样子出了神,他离开后,他视线落在桌子的相框上。相片里两个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搭着肩膀。
“程实,他和你还真有点像。”
陆衎回到办公室,通知完张松晨后,他就和岑歆一起去了医院,岑歆说想去看下季奇山。
林木先来到的医院,安煜静静地坐在病床上,林木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
安煜白皙的脸上,眼睛有些红肿,高挺鼻一尖也红红的,明眸皓齿,红润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从窗外楼射进来的光,宛如一层薄纱,轻轻地落在他小小的身躯上,绝美的,像一副油画。
林木接触两人有段时间,虽然和安燃最熟,但是对安煜也了解不少。安煜他就像世人眼中的完美小孩,秉性好,待人温和有礼,成绩拔尖,又长得如此精致漂亮,谁见了都会不由得对他升起一股怜爱之心。
而安燃和他虽然有相同的模样,很多方面却不同,成绩因为常年不上学的缘故,特别不好,他性格时而阴郁孤僻,时而又暴躁易怒,他喜欢恶作剧,吓唬人,还喜欢骗人。
可当他重新一点点翻开过去的事后,所有他们曾经那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话语,现在看来,无一不是在向他们透露着求救的信号。只是,为什么总是要到化脓的伤疤被揭开,才愿意去相信这就是真实?
林木闭上眼,这两天来,他甚至不敢闭上眼,一陷入黑暗,眼前总是浮现这岑栖的面容,那他忘不了的笑容,像一把尖锐的刀,插入他皮肉,一直到了如今,狠狠地痛着。
他无法做出其他选择,他们在自救的这条路上,已经赌死了所有的出口,仅仅留下一条不回头的路。
林木睁开眼睛,对着安煜说道:“对不起。”
安煜显然才刚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