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带你去的?肯定是应训庭,他当时就在A国留学,肯定是他蛊惑了你,他这种人……”
“不是他,是我自己找爷爷说要报夏令营,原目的地是F国,我给了机构的负责人一点钱,告诉他我想去A国,他给我改的。”
“……”应珙铭擦衣服的手顿住,脸色少有的尴尬。
“然后我找到了我妈。”应冠星说完这句话后,看着脸皮微微抽搐的应珙铭,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极力掩饰自己的样子很滑稽?”
应珙铭似乎被应冠星这句话给提醒了,他丢开纸巾,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挺直腰背,又恢复了之前的风度翩翩:“你妈怨我是肯定的,我确实很对不起她,但不是我不爱她,当时公司那个情况我也是无可奈何。你知道你妈为什么要跟我离婚吗?就是应训庭鼓动你妈离婚的!”
“呵。”应冠星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只觉得恶心。
他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想妈妈,但是妈妈很忙,打过去的电话十次有九次都不接,后来渐渐的形成一种默契,一年之中能跟对方说上话的机会只有三次:春节、圣诞和他的生日。
班上的小朋友都有妈妈,他也想要妈妈。
但是他才9岁,只有在监护人的陪同下才能乘飞机出国。后来他想尽办法,谎称要参加夏令营。
他至今还记得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声和飞机的轰鸣声同步跳动。
圆形机窗外,巨大的尾翼划过蓝天上的云朵,彩虹是左前方若隐若现,那时他以为这是一个好征兆。
后来到了A国,走出机场的那一刻,看着金发碧眼的异国人种,他们像巨人一样让小小的应冠星感到害怕和仿徨。
异国寻母路上的艰辛他不想再回忆了,被流浪汉驱赶,被黑人出租车司机敲诈,还有白人小孩用手指拉出眯眯眼,骂他gg……
当他拿着母亲邮寄来的礼物上的地址,磕磕绊绊找到母亲所在的公司的时候,他脏兮兮的像个乞丐,肚子饿得能凹进去一个篮球。
他央求公司的保安找一个叫Yasi zhu的女人,等半个小时后,他才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从公司大门跑出来,站到他的面前。
那是他第一次和祝娅司见面。
她很漂亮,一头栗子色的短发,身材削瘦,看起来并不像个生过孩子的将近30岁的女人,倒像是偶像剧里受人追捧女主角。
应冠星甚至不敢叫她一声“妈妈”,他张了张嘴,看着面前光鲜亮丽如广告页上的封面女郎,再看到自己抹布一样的衣裤,他那时候并没有搞懂那是一种什么情绪,于是他一连倒退了七八步,但他的双眼却又完全无法从那个女人身上挪开。
“冠星?”祝娅司太吃惊了,她完全想不到一个9岁的孩子是如何从几千里外的大洋彼岸来到了她公司的门口,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那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重逢,如果可以的话,应冠星希望时光倒流,他一定不会去自取其辱。
与他想象中的母亲见到他会喜极而泣,拥抱着他激动的说“我好想你”,祝娅司将他领进公司后,先是接到一个电话,似乎是在和人谈生意,面红耳赤的吵了足足半个小时,。
接着进来一个半长卷发的成年白人男性,他进来就双臂环着祝娅司,亲吻她的脸颊和嘴唇,安慰她低落的情绪,接着两个人聊起了关于刚才那通电话,大概是这件事非常紧急,两人一边聊一边整理文件和资料,又过去一个小时。
应冠星捂着饿得发疼的肚子,默默看着祝娅司忙得昏天暗地,不停的出门、回来、接电话,整理资料,跟各种各样的人吵架,对员工发号施令。
直到凌晨2点的,祝娅司才收工关了公司的门,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还有个儿子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后来应冠星被祝娅司领回家,他才知道下午那个搂着祝娅司亲吻的男人是她的新婚丈夫,而在楼上,还住着一位祝娅司刚生下来没多久的小baby,他同母异父的亲弟弟……
直到如今,应冠星都认为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你……你妈妈在A国过得怎么样?她也是狠心,跟我离婚后就断绝了和我的所有联系。”应珙铭唏嘘的说。
应冠星眼珠转动到眼尾,以一种鄙夷的余光冷睇着应珙铭。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应珙铭有些恼火,他被很多人看不起过,但唯独被应冠星用这种眼神蔑视,就像刺扎在了脸皮上,又痛又伤脸面。
“如果我是叔叔,也会支持我妈和你离婚。”应冠星讥讽道:“我妈说当初他怀我的时候,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她害喜吐得连水都喝不下,你在外面吃香喝辣。当她情绪低落的时候,身边除了佣人,只有叔叔一个人关心过她。我生下来后,你连抱都没抱过我,换尿布、喂奶、发烧感冒的时候除了我妈就是叔叔帮忙,当时我叔叔也只有9岁,还是上学的年纪。你呢,你在哪儿呢?”
应珙铭讪讪的笑了笑,他抿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