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大力甩上,震得整间屋子簌簌地响。陆荷阳的耳朵有一瞬间的耳鸣,灵魂仿佛抽离出肉体,手上的动作变得迟滞与缓慢。
窗外乌云密布,蜻蜓低飞,大雨在即,他竭力控制着自己没有追出去。
说到底,他已经不是17岁的少年,他的勇气乏善可陈。他无法在冰面上倒下再站起来,无法在受到欺骗后,再握紧对方的手,无法在滔天的雨水里,再递出去那把橙黄色的伞,跟他说一句“早点回家”。
他们早就没有家了。
倘若之前陆珣所做的一切都因为他们顶着同样的姓氏,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家人,那么现在,他们又算是什么?
陆珣离开的五分钟后,雨水瓢泼而至,雷电交加。
夏天,又是夏天。
这该死的夏天。他们相遇是在夏天,离别是在夏天,生离死别都在夏天。
陆珣站在街角便利店的檐下,看珠帘一般倒垂的雨珠,路过的行人雨伞边缘滴下的雨水打湿他的肩,有一滴顺着衣领滑进脖颈里。
他轻微瑟缩了一下,极力将被雨帘模糊的视线投向更遥远的地方。
陆荷阳没有出来找他。
好,很好。
在黏湿的空气里,陆珣抽完一根湿漉漉的烟,从舌苔到胸腔都是苦的,他将烟蒂狠狠碾灭,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老地方见。”
绊倒铁盒
陆珣:心累,不会再爱了,老子去搞事业了。
看我下章施个魔法,让他们和好(??▽?)?
第12章 你来验
深蓝酒吧是徐家的产业,一共两层,一层是舞池与大厅,二层是包房,不过在彻夜喧嚣、灯火通明的背后还有一层鲜少人知的地下一层。
这一层是邀请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进出这里。
陆珣推开深蓝地下一层的隐形门,他是近期这里的常客,不过侍者一直不清楚这究竟是哪位权贵,因为他看起来只穿着再普通不过的平价T恤,虽然五官倜傥英俊,算得上出类拔萃,但与出入这里的高定西装、奢侈名牌还是格格不入。
可徐先生特地交代过,他不得不小心对待。
“先生,需要我为您拿一块干毛巾过来吗?”侍者看出陆珣淋过雨,整个人湿漉漉的。
“不必了。带路吧。”
侍者顺从地转身,领着陆珣一路往深处走,连廊上的名画价值连城,灯光晦暗不明,有旖旎的香氛味道混杂挥之不散的烟酒气。又因为隔音效果出众,整个走廊只回荡着两人空洞的脚步声,就在陆珣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侍者在B121号包厢门前驻足,敲了两声,将门缓缓推开。
“我以为你还需要考虑一段时间。”从沙发背后墙壁投下的阴影里探出一个男人的轮廓,他翘着腿,指缝夹着一根烟雾袅袅的雪茄,大拇指戴一枚红宝石扳指,一根通体乌色的手杖紧挨在腿边,他眯起眼看着逆光而入的陆珣。
“徐总开出的条件这么优渥,本就不需要考虑太久。”陆珣微微颔首,倾身在另一侧沙发上坐下,随便得就像是在自己家。
徐涧中是什么人,国内商业陆地运输的掌舵者,嘉佑市房地产业的半壁江山,他能坐在这里跟他谈,就是给足了陆珣面子。若不是一年前他被仇家害得跛了脚,生意也受到影响,他现在根本不可能在这里跟他这个一无所有的无名小卒谈条件。
听到陆珣肯定的答复,徐涧中深灰色的双眸里笑意更深,眼下的褶皱勾勒出一双漂亮的卧蚕。
“很好,陆先生很识时务。我何其有幸能和你这样的人合作。”
“但我还有一个条件。”陆珣说。
“哦?不妨一说。”徐涧中挑眉,饶有兴致。
“在计划开始之前,替我准备一个安全屋。”
“这个不难。”徐涧中露出玩味的笑容,吸了一口雪茄,“但我希望,陆先生能尽快明白,谁才是你应该要在乎的人,不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陆珣咬了咬牙,搭在膝盖上交握的双手再一次握紧了。
“为了我们唾手可得的成功,为了你即将拥抱的华丽变身。”徐涧中端起桌上的杯盏,向陆珣扬了扬:“Cheers。”
陆珣端起透明的酒杯,看着里面摇晃的棕橘色的澄亮液体,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烧过喉,一直烧到心。
凌晨,雨停得干净,连地都被蒸得半干。陆珣披着一身暑气回来,拧门的时候发现门没锁,陆荷阳给他留了门。
电视机还在响,在客厅的墙壁上投出光影变化,忽明忽暗,屋角的落地灯打到柔光,昏黄的光线下,陆荷阳屈着膝盖蜷在沙发里睡着,睡衣下摆被掩在额上的手臂向上扯起,无意露出纤韧的腰肢和淡淡的肋骨轮廓。
他在等他。
这样的想法一瞬间让陆珣的目光柔和下来,他蹲下身扶住陆荷阳的后背,另一只手抄住腿弯,刚要将他抱起来,陆荷阳被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