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笑了笑,心里却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这打造棺材的木头或有些许神异,得以在漫长岁月中留存,但躺在里面的“人”却是抵不住微生物的消化,早化作了捧捧尘灰。
这也是他通过八爷的视野反馈知道的。
开玩笑,他当然不可能亲自开棺。
万一真碰上僵尸怎么办?
他才刚成年,可禁不住这般怼脸。
“继续走走看吧。”
周川心想着,从心海中取出一把大黑伞,离开木棚,转身朝往另一个方向。
可还没走出多远,他就碰到了一堵高高的围墙。
周川觉得,设计这个院落的家伙,多半是个跟他一样阴间的家伙。
毕竟哪个正常人,会用围墙把院子搞得跟蜘蛛网一样复杂?
“三爷,前头开道。”
随着周川一声呼唤,体态雄壮的牛三爷凭空落下,那一瞬间,周川甚至感觉整间庙都在下陷。
牛三爷一个踉跄,显然也是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迅速缩小身形,来到了周川近前。
“烦劳三爷帮我开路。”
牛三爷于是转身面向高墙,鼻孔中喷吐出鬼火一样的幽蓝细屑,朝着围墙勐撞过去。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厚实的城墙当即坍塌,可牛三爷并没有停下,而是凭着强悍的体格继续发起冲撞,很快就把这迷宫院子整个掀翻。
一根快子轻易被折断,掰一把快子也不难。
这就是蛮力美学之所在。
“在这个世上,我不允许有人比我还阴间,如果有,那就用蛮力推翻!”
周川心想着环顾四周,如今围墙全部倒下,狂风骤雨自在徜徉。
他一个没注意,手中黑伞便被掀翻,裹挟到了天上。
他也不在意,放眼望去,就见哪里都是雨,四面八方都有暗哑的气流涌动。
倏地一声炸雷响起,天地间一片惨白,借着一瞬间的光,他看到无数道黑影四散在院落里。
那是一座座斑驳的凋像。
它们动作不一,或站、或跪、或行、或跑,却是统一用双手捂住脸颊,姿态无助又绝望。
虽然无法看到它们的脸颊,但仅凭服装便可以辨明其身份。
读书人、行商、老百姓、医者、官员……
它们围绕在四面八方,一模一样的绝望,一模一样的痛苦姿态。
某个瞬间,周川只觉得它们活了过来。
又或者……它们本来就是活着的。
“不对!”
只一瞬间,周川便反应过来:“牛三爷刚才明明推翻了整个院子,围墙都倒了,这么多凋像是怎么留下来的?再怎样都会砸坏几座吧?”
冷硬的雨自天心落下,砸在周川的脸颊上,让他本能地眨了眨眼。
长出一口气后,他伸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再去看四周时,只觉得周遭的凋像似乎都动了一点。
别的凋像还可以说是错觉,可离他最近的那个妇人凋像,最开始分明将脸颊捂得严严实实,现在却是露出了半截眉毛。
这就证明,在他刚刚擦脸的瞬间,这些凋像,活了!
“七爷八爷,砸烂它们!”
面对这种阴间景象,周川想也不想,直接呼唤自己最默契的伙伴。
于是下一刻,原本在低空中探查飞旋的黑白无常便缓缓落了下来,勾魂锁与哭丧棒就像是两条蛟龙,游动着冲袭向那一尊尊凋像。
可就像是孩童将石子抛向水中倒影,锁链和哭丧棒落在这些凋像上,只引起阵阵涟漪般的波动,就好像它们并不存于世上,而是海市蜃楼一样的幻象。
周川见状眸光微动,聚拢起海量心力浇筑在七爷八爷身上。
就见这两位的身形瞬间壮大,眨眼间就由常人般体态,涨到了几丈高,原本有些素的袍服也填上了彼岸花的图样。
他们低吼着冲向凋像,伴着雷鸣轰响,强烈的攻势下,地面似乎都跟着下陷,可凋像依旧毫发无损地立在地面上。
周川尝试着伸手去触碰它们,可就像是此前勾魂锁链与哭丧棒的遭遇一般,他手掠过时,并未有触碰实物的感觉,只是产生了道道水一样的波纹。
看着眼前一幕,他心中隐有明悟,便从外套内口袋取出风月宝鉴,又将一个小灯粘在了上面,随后便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借着镜像,他能清晰看到,就在自己转身的一瞬间,“不在”他视线中的凋像纷纷活了过来,生人般缓缓挪开捂着脸颊的双手。
周川见状赶忙指挥七爷八爷进攻,可结果又是一样。
“思路是没问题的,可差在哪呢?”
周川心想着,头也不回地继续走动,那凋像也跟着活动,很快就挪开双手,露出一张张痛苦、绝望的脸颊,脏污的血从眼眶和嘴角流下。
面孔彻底露出,它们却依旧紧闭双眸,双手前伸着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