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五点,家教老师准时上门,迟越起身去开门, 顺便活动一下在茶几下摆僵的两条腿。
之后就是他的数学女娲补天环节,多亏他高中以前是有基础的,脑子也好使, 一对一辅导效率奇高, 大半个月下来就已经学完集合和三角函数,开始学导数部分。
只不过三个小时的数学学下来,任谁也顶不住这样高强度的头脑风暴, 就连温降这个有基础的都累了, 一个劲地揉着眼睛。迟越更不用说, 一边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圈圈画画,一边拿起杯子频频战术性喝水。
好不容易熬到八点,迟越满口“嗯嗯嗷嗷知道了”地结束家教老师对他的提问,拖着疲惫的身躯把她送到门口后,回到客厅一屁股在地毯上坐下,仰头靠在沙发上,像是被抽干了灵魂。
温降也累得无话可说,一手抱着抱枕,学着他的样子仰头靠在那儿,在壁炉送出的暖风中,像两条晾晒平整的咸鱼。
客厅有好一阵子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温降都困得快闭上眼睛了,就听见门口响起突兀的门铃声。
一旁的迟越听到这动静,瞬间从地毯上跳起来,匆匆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便拖上拖鞋去应门。
温降根本没有要动弹的意思,小幅度地转过头,听见门口传来隐约的“签收”“麻烦给个好评”之类的话。迟越再回来时,一只手偷偷摸摸背在身后,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可惜快递盒太大,一眼就能看见。温降困惑地皱起鼻子,支起身问:“你买了什么东西?”
迟越被她一秒戳穿,脸上露出吃瘪的表情,但还是不肯把快递拎到前面给她看,只说:“一会儿再告诉你。”
“是给我的吗?”他现在的表现太奇怪,温降嘴一快,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他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时不时就上网买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漂洋过海来的游戏卡带、几千上万的衣服鞋子,还有些听了价格会让人怀疑人生的玩具,但都会大喇喇在她面前拆开,从来不会藏着掖着。
那头迟越才把快递盒藏到沙发背后,听到这话简直大惊失色,第一时间伸手捂住她的嘴:“嘘——”
这本来是他准备的惊喜,但谁叫他们一天到晚都呆在一起,连背着她收快递都做不到,才会出这样的纰漏。
“不、不好意思……”温降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的手又贴得紧紧的,说话时唇瓣不可避免地蹭到他的掌心,触感很明显,她的脸跟着红了红。
迟越这才松开,掌间留存着她唇上的温热,细微的麻痒像是某种烙印,挥之不去。
但迟越的惊喜计划到底还是破产了,他准备时只想面面俱到,所以什么都订了,完全没考虑到签收的问题。
这就导致八点之后,门口便陆陆续续响起门铃,先是装在透明盒子里的草莓蛋糕,之后是巧克力礼盒,最后是一大束向日葵,在灯下朝气蓬勃、分外明媚。
他这阵仗太大,温降想装作看不见都很困难,只能在他提着东西回来时默默转过头去,用后脑勺传递给他“我看不见”四个大字。
迟越收完所有快递后也演不下去了,叹着气把蛋糕盒子拆开,插上蜡烛点燃,又关掉客厅的灯,最后示意她:“这是生日蛋糕,虽然都被你看见了,但还是好好许个愿吧,生日快乐。”
温降听出他话音里藏不住的低落,忍不住笑起来,碰碰他的手臂道:“你干嘛用这个语气啊,我很喜欢你准备的蛋糕啊。”
“是吗?”迟越抬了抬眼,又把花往她面前挪了挪,让烛光映上向日葵金色的花盘,“那花呢?”
“花也喜欢,”温降弯起眼睛,转头看着桌面,一样样数给他听,“巧克力也喜欢,每一样都很喜欢,谢谢你给我准备这些。”
迟越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才肉眼可见的回春,打起精神道:“那就好,快许个愿吧,不是说生日愿望一定会实现么。”
温降点点头,在胸前握紧双手,刚准备闭上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可不可以问问,你生日那天许了什么愿啊?”
迟越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的愿望,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窘迫,迅速摆手道:“生日愿望可不能剽窃啊,虽然今天你是寿星,我也不能告诉你这个,说出来就不灵了。”
“怎么这么小气,你之前不是不信这个的嘛……”温降被他无情拒绝,只得嘟囔着闭上眼睛,烛光跃上她清丽的眉眼,她柔软的长发也被染成赤金色。
不过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自己的愿望是什么——
一愿和他一起考上大学,永远不分开;二愿他平平安安,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快乐。
她许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无比专注,迟越的呼吸微乱,就这样盯着她看了好久。
这一幕让他想起拉图尔笔下有着美妙绝伦光影的油画,但烛光映照着的绝不是抹大的玛利亚,而是从雪白浪花中诞生的阿芙洛狄忒。
他以前不太明白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现在总算有点懂了……虽然她本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