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告诉我你的回答。”
吕文林幽幽地半睁开眼,头颅剧烈疼痛,强忍着艰难地开口:
“陈奥。”
“我的主人,我想您,我需要您,我属于您。”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只凭借着大脑里有根异样的神经好像在牵引自己要这么说、要这么做。
“真乖,我从没见过这么乖的试验品。”祁辛古怪地笑起来,像是很满意针剂产生的效果。
就在祁辛准备给吕文林注射第三针针剂的时候,实验室内红灯闪烁,门外警铃大作,是有人入侵的信号。祁辛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抬头看了看实验室悬挂的钟表,嘴边又浮起一抹寒冷的笑:“比我预想的来得还要快。”
他戴着手套的手抚过尚无意识的吕文林的脖子:“吕医生,看来你真的很重要啊。”
吕文林皱了皱眉,像是被持续不断的刺耳警报声给从梦中唤醒了一分,但他仍旧无暇关注外面发生的状况——alpha已经把注射管内新一针的药剂缓缓推进他的血管内。
“好可惜,实在是好可惜,看不到一个被成功改造的作品……”
太遗憾了,他还没能给人把药剂打完,也没来得及割开这漂亮的脖颈种下个腺体来测验测验最终的效果。留给他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但三针药,应该也足够这个beta陷入很长一段时间混乱的痛苦之中了。
实验室的大门被荷枪实弹的联盟军成员破开,祁辛摘下手套,仰望着天花板,长舒了一口气,把手插在口袋里,如愿见到了闯进来的那位,表情可以称得上是相当精彩的指挥官先生,他的宿敌陈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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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疾驰的救护车上,吕文林的脑子又疼又乱,神经搅合在一道,好像有台绞肉机在他的脑中进行粉碎作用。
他几乎分不清这是17岁正身处事故现场的自己,还是28岁被绑在实验床上的自己。
他似乎时而能听到担架旁的人在问他:
“你好,能听到我说话吗?”
“幸存者还有意识吗?”
“这孩子心律很低,求生欲不强,情况有些危险。”
“太可怜了,尽全力也要保下他的命……”
“再拿些止血剂过来!患者伤口二次崩裂了!”
……
他感到呼吸不畅,胸部强烈的窒息感,口鼻被冰冷的机械捂住,手术室仪器滴滴鸣响,灯光忽明忽暗,仿佛奈何桥上挂的红灯笼。
周身都像在滴血,身体稍微动上一动就要撕裂开来,身上附着的全是焦痕、裂口和爆炸残片。
他很害怕。
吕文林又努力收了收自己的手指。
干爽的,洁净的,无任何泥垢污秽。
他的身上没有草木灰屑、没有污脏潮腥的雨、更没有粘稠发冷的血。
他到底在哪儿?
床边有人在紧握着他的手,说的话是:“阿林,没事了,我在,都没事了。”
“不怕了,阿林,我在,你不要怕,我一直在。”陈奥心急如焚地抱着他,却听到吕文林嘴里在喃喃地念叨着:“妈妈,文文会乖的……”
这是陈奥第一次听到“文文”这个称呼。
“妈妈,爸爸,你们别走,好不好……”
就连关永明也不知道,吕母会在单独跟吕文林相处的时候,叫他“文文”。
吕文林一度很别扭这个爱称,认为太过女孩子,让妈妈不要再叫了,但后来吕文林无数次回忆起妈妈叫他“文文”的样子,都是眼角眉梢带着笑意,他想亲耳听妈妈再叫他好多遍“文文”,可是再也不会有了。
“文文,”陈奥这么喊他,让吕文林有一瞬间的恍惚,“我不走,我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好冷,我好冷……”吕文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像是从冰窟里刚被打捞上岸的落水者,每往外说一个字都在调动全身的气力。
“你们把我也带走吧,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好像要死了……”
“没事的,文文,不冷了,有我在,不冷了。你不会死,你别想死!”陈奥想用自己那点体温去温暖怀里的人,却发现只是杯水车薪。
“别怕,我在,文文,我在。”陈奥握住他颤抖的手,亲吻他冰凉的指尖,崩溃地伏下身子小心地触碰他颜色尽失的苍白脸庞。
吕文林的手费劲地抬起来,指尖颤抖着碰了碰陈奥的脸,似是突然认出了抱着他的人,用气声喊他:“小奥,是你吗,你怎么回来了?”
“是我,文文,是我,我一直都在。”
“你的事都做完了吗,你有空回来看我了吗……别再走了,好不好?”
“好,文文,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我爱你。”
陈奥目眦欲裂,恨不得被注射了不明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