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寒进来的时候,宋崖柏已经快把自己的项圈扯开了。
春色的东西,不仅质量好,功能也足够丰富,在安眠咒和项圈的双重作用下,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地扯断了一半。
原本还算是完好的手被烫出焦黑的痕迹,宋崖柏仿佛没有知觉似的,毫不顾忌自己的双手,用力拉扯着。
要不是他紧皱的眉头和额角的汗水清晰可见,沈知寒几乎要怀疑这项圈的功效。
他这是怎么了?
……又要跑?
“快停下!”
宋崖柏恍若未闻,万幸这项圈已经认主,沈知寒关闭了防盗功能,直接向她的小木头扑了过去。
“好了,出什么事了,放开好不好?我是师尊,你不用怕……”
她把小木头拥在怀里,手自上往下轻柔地滑过他的脊梁,嘴上轻柔地哄着,宋崖柏的身形一僵,半晌,哆嗦着缩在她的怀里。
他还以为,自己被什么人买走了……
他早就失去了进入清远峰的资格,如今安然地躺着,空气中又没有灵力流动,自然察觉不到。
他不知这里是何处,不知道离清远峰有多远,又熬了一年,终于马上就要七月了,那时候,应该可以……在清远峰脚下听到师尊诵的清心经……
他告诉自己,要回到地狱里去,哪怕只为了再次听到她的声音。
他提醒自己,若是错过了这次,又要再熬上一年。
他以为自己很快会被抓回去……
他以为自己会和从前一样,在无边痛苦的深渊里挣扎喘息,熬着时间……
他还以为失去意识之前,那些温柔都是自己的幻觉……
但,她把他带出来了。
不管这里是哪儿,她在这儿呢。
“缓过来了?你也真是……要是之前有这个劲头,没准儿能直接逃到上来。”
怀中的人终于趋于平稳,沈知寒心里松了一口气,笑着打趣他。
虽是打趣,也忍不住有些疑惑。
不过,还有些更要紧的事。
“醒了就好……现在感觉怎么样,可以说话吗?”
“可以的。”
真是嘶哑难听的声音啊。
他微微抬起头,偷偷地看她,确认她的眸中没有丝毫不耐。
师尊真好啊,师尊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他知道自己绝对是配不上她的,瞧,这副早就已经被玩坏的身体,只是一个拥抱而已呀,后穴情不自禁的分泌液体,胸口的两颗红豆也挺了起来,甚至包括……不……不能再乱动了,会被发现的……
他克制着欲望,却无法克制思念与爱意,只要想到是在她的怀抱里,似乎一切都变得可以忍受了。
他没忍住,又将那双漂亮的墨眸聚焦在她身上。
好像是真实的师尊,他真的回来了……
沈知寒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圈紧了臂弯,用力地抱住他。
“嗯,我家小木头抱着真舒服。”
当然是骗人的,他瘦得骨头都凸出来了,又浑身冰凉求感觉像是抱着一块真正的木头,逼得沈知寒眼睛发酸,她一向不擅长表露悲伤的情绪,七年未见了……
她与她的爱人,足足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啊……
她把他按在自己怀里,让他的下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以遮掩自己泛红的眼眶。
但有些事……
七年之前,沈知寒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唯一弟子,堕了魔……
宋崖柏打伤了清远峰仅有的四名守卫后,又直接撕开了结界,害得峰中灵草枯死,许多受惊的灵兽也不知所踪,整个清远峰的灵气不知散去了多少,要多年才能保养回来。
而这一遭,受到最大伤害的便是沈知寒本人,闭关之时被魔气所扰,出关时又被气得吐了血,吐完直接晕了过去,心境不稳,直接掉了两个小境界。
醒过来第一件事,竟然是拜见宗主,请求他不要将事情宣扬出去,更不要为难她叛逃的弟子,这个早年丧妻、仅有一女的男人最终在自己的女儿跪了两天三夜之后,同意了她所有的无理要求。
所有要求。
甚至没有在宗门录上划去宋崖柏的名字。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过去了,她最开始气得不行,满世界找人,然而最终所有的线索都断在魔界的一处悬崖。
她那时恍惚知道,她的小木头,也许不会回来了。
而现在,他正躺在她怀里,一如既往的温顺。
她无数次地查过七年前的事,至今不明白,即将结为道侣的恋人,到底为什么会如此决然地离开。
她选择了最为朴素的方式——直接问他。
简直蠢死了啊,直接问话。
但……她就是要问他,而且他说什么,她都信。
她轻声唤他的名字。
“小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