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身后飘渺楼的护卫也已经没了身影。
“咫尺天涯”上手简单,要想掌握并熟练使用还是需要一段时间,不过也不必急在一时。二人停下脚步原地打坐,经过一夜的奔波杜汐儿也快撑不住了。
调息完毕二人又原路返回,却发现自己一个多时辰并非一直向北而去,而是有些向西北方向。此刻往南返回,不过片刻便出了密林。
云梦泽畔,水声潺潺。
日出东方,霞光万丈。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举目望去,东方树林掩映间有刺目的阳光射出。杜汐儿纵身一跃落到树梢,独孤景待在地面仰头看去。
此刻从独孤景角度看去,东方有密林遮挡,投下万千阴影,而西方则极为刺目。杜汐儿则相反,面向东的脸庞沐浴在阳光下,背后则投下了长长的阴影。
明暗中杜汐儿如同站在黑白两色之间,同时又在她身上将两色颠倒。
静静地看着树梢上所立之人,独孤景无心他顾,杜汐儿在东方初阳中闪闪发光的美丽面庞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也只是一瞬间,远阳升高离开地面,刚刚的一切便消失不再出现。
落回地面,杜汐儿神色冷峻,那紧握的双手已经表明了决心。
独孤景不知道刚刚的片刻时间杜汐儿在想些什么,杜汐儿也不会告诉他,刚才的片刻初阳,像极了三年前的那年中秋的夕阳。
清晨,天色刚亮。
离州城南门外行来衣着普通的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两人风尘仆仆但却空着双手未带任何包袱,而且女子落落大方风姿飒沓,男子背着双手如闲庭信步显然非常人。
正是杜汐儿和独孤景二人。
独孤景担心缥缈楼会在各个城门布设埋伏,但是杜汐儿却急于寻找琴归羽的下落,二人只能冒险进城。
二人绕过西门从离州城南门进城,又花了些功夫来到昨夜停留客栈,一路上却没有发生任何变故。
来到客栈便发现原先所住两间房果真有人进入的痕迹,换下的衣物也被翻乱。
来到另一间房内,兵器尚在,二人花了些时间讨论,又在客栈内用了早膳后离去。
乾和山庄已经搭起了一座灵堂,无数尚未离去的江湖豪客纷纷书信一封,告知门派或是家门离州城发生之事。
自昨夜开始,盟主身故的消息就已经被人带离离州城,同时还有乾和山庄内发生之事。
乾和山庄外,在这一夜之间多出了数家酒肆茶馆,独孤景此刻换了身湛蓝的衣裳正坐在一家茶馆内。
远远的看向山庄大门,独孤景悲从中来,刚才他本想返回家中,却大门外被山庄护卫拦下。竟然是独孤泽已经下令禁止他进入山庄,从此独孤景再无背景再无依靠,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个落魄江湖客。
独孤景不停的饮茶,惹得茶博士一脸差异,暗道这年轻人想喝酒就去旁边酒肆便是,来我茶馆喝个什么劲。
江湖豪客确实更愿意喝酒而非喝茶,旁边酒肆座无虚席,甚至不少人端着酒碗站在路边高声谈论。
“呦,这不是被逐出家门的三少爷嘛?怎么,落魄潦
倒无处可去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独孤景没想到在这些江湖闲散人中也有人认识自己,以为是旧识,没想到抬头一看,是个衣衫不整满脸横肉的汉子,并不认识。
见独孤景瞥了自己一眼并不理睬,那汉子满是不悦,高声喊道:“诸位,诸位,都来看看,这位便是堂堂乾和山庄三少爷,武林盟主的孙子独孤景。昨天被武林盟主亲自逐出了家门,听说刚才还想回去结果被乾和山庄的护卫给撵了出来。”说罢放声大笑。
周围部分人也爆发出一片笑声,更多的则是露出贪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独孤景,似乎是想看他将玄武双匕藏在何处。
独孤景默不作声,只因他说的确实没错,一时心中更加难过。
突然一只酒碗飞来砸在那汉子面门,酒碗砸了个粉碎,那汉子也“哎呦”一声摔倒在地,暴怒的爬起时那脸上已经血肉模糊。
路边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收回手道:“水鬼帮的丧家之犬也敢撒野。”
水鬼帮原来是叫水龙帮,因为帮众大多擅长水下功夫而且在云梦泽上打劫渔夫所以被江湖人不耻,称为水鬼。多年前被独孤明率人剿灭,不再出现于云梦泽附近。
那满脸横肉的汉子显然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独孤景没了依靠才出言讽刺,现在被那文士教训了却不敢发一言。
那文士手持折扇来到独孤景对面坐下,独孤景感到一阵炎热袭来,心中震惊,却听文士道:“原来是三少爷,在下眼拙,刚才没有认出还望见谅。”
独孤景之前并未注意周围,此刻打量下却发现文士是个中年人,面色苍白双手更是瘦骨嶙峋,好似疾病缠身。
独孤景面色平静道:“多谢前辈出手解围,恕晚辈见识浅薄,不知前辈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