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照琼窗玉作宫的奢靡日子,一时之间如何能过得了清贫日子,我只想跟着小姐,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黄莺道:“即是如此,我只问你,最近常来寻你的黑衣男子是谁?”
玉莹贝齿咬着红唇,眼神有些闪烁,显出几分犹豫不定,好久都没有说话,只是手搭在桌沿上,微微使力,指关节慢慢发白。
黄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去,却听到玉莹嘶哑着嗓子说道:“他叫胡三,是从京城来的,别的我一概不知。”
停了停又道:“还请姑娘告诉赵小姐,若是小姐能在清茶坊中给玉莹一席之地,玉莹愿意肝脑涂地,结草衔环以报小姐大恩。”
马车里,赵月珠轻轻念着“胡三”,冷冷一笑道:“没想到孙萧的手伸得这般长,倒是个难对付的人。”
黄莺神色严肃:“恐怕豫亲王在小姐身边安了探子,见小姐找玉莹,就打上了她的主意,才会几次三番去找她,怕是要图谋不轨,只是不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赵月珠轻轻呵了一声:“都是她的入幕之宾,是谁的又有什么重要,我能做的也只有帮衬她一把,给她一个庇护之所,让她不至于颠沛流离,吃了上顿没下顿,连累着孩子也要受苦。”
“小姐,可要使些手段处理了那些眼睛?”黄莺问道。
赵月珠有些疲累的歪在引枕上,手中把玩着一个海棠冻石蕉叶杯:“不必了,一群绿眼睛苍蝇罢了,拍死了一批还会有下一批,我们只管做自己的事情,不必去理会。”
月余之后,张家的清茶坊风风火火的开张了,虽不至于万人空巷但也是宾客满堂,有前来捧场的人,也有猎奇寻艳的人,更有图个热闹的人。
因着赵月珠一早就造了势,清茶坊的几个头牌茶娘天姿国色,花容月貌,而且舞技超群、茶艺了得。
开张之日堪称是苏州城的一大盛事,多少人慕名而来。即使豪掷千金,也要一睹清茶坊娘子的芳容。
门口有聚集的人群,皆兜着手看热闹,伸长了脖子看里面的光景,都想要瞧一瞧赛天仙一样的小娘子是何样貌。
但无奈囊中羞涩,没带着几个子儿,只能在外头过过嘴瘾,吹吹牛皮。
小二笑嘻嘻的招呼道:“坊里已经备下了清茶点心,各位若得闲,何不进去一坐。今日东家说了,来者皆是客,点心茶水免费供应,只为赚个人气儿,各位爷们儿进了这门槛,就是给我们清茶坊面子。”
围观的百姓见小二说得和气,琢磨着这么大的茶坊不至于忽悠人,他们就是几个平头老百姓,还能被哄得缺胳膊少腿不成,于是相互吆喝着蜂拥而入。
进得清茶坊,只见里面搭起着高高的台子,帷幔铺地,壁面上是前朝王梓的簪花仕女图,寥寥几笔,意境顿生,人物活灵活现,跃然纸上。
台下是一溜儿的檀木靠椅,座位中间摆着小几,上面搁着茶水和各色精致的小吃,有枣泥山药糕、藕粉桂花糕、绿豆糕、建莲红枣汤,还有一壶茶水,看得人不由食指大动。
二楼的雅座遮着纱帘,看不清楚里面光景,只能见到人影憧憧。
进来的几个平头百姓不免有些局促,小二依旧笑得热情,白布毛巾往肩上一甩,弓着腰把几人迎到了座位上。
得知点心免费供应后,进来的几个人又是吃又是拿,还往兜里揣了好一些,也不顾原本精致好看的糕饼被抓起塞入口袋里时,已变成细碎的渣渣,糊了满兜满手的油腻。
一边的小二见了,也不阻拦,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神情倒像是更加恭敬了。
丝毫不觉得面前几人有何不妥,见他们吃得欢实,又去提溜了一壶茶水放在小几上,客气地招呼他们不够还有。
高狗子看一眼黄麻子,只见他鼓着脸颊,嘴里塞满了绿豆糕,好像只要一说话,糕饼屑渣子就会扑簌簌往下掉。
高狗子瞅了他几眼,自己端了一盘点心到面前,也是一阵狼吞虎咽。
黄麻子猛的灌了几口茶水,伸长了脖子,一张脸憋得通红,把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才满意的摸了摸凸起的肚腩。
还没来得及等高狗子埋汰他,黄麻子已经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粗麻布口袋,抄起盘子就往里面倒。
直到装满了大半袋子,扫荡一空,才喟叹着歇了下来,符合时宜地打了两个舒坦极了的饱嗝。
高狗子对着老刘头努努嘴:“你看他,跟没吃过好东西一样,看见可心的就往肚子里倒,跟旁人用不着吃一样,我瞧着他是平常泔水喝多了,没见识。”
老刘头嘿嘿一笑:“他呀,这是饿怕了,今儿赶上了这好事,哪还能不放开肚皮搓一顿。”
高狗子还要说话,却看见高台上的帷幔被拉上,听见周围丝竹声起,时而犹如泉水叮咚,时而犹如空谷幽鸣,曲调丝滑流畅,曲意高远悠然。
让身在其中之人心随乐起,每一个毛孔都通泰了。饶是不常听见如此仙乐的高狗子几人,也不得不竖起拇指赞一声好。
他们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