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宫里去,江野只有这个想法。他不能也去当太监,当个侍卫总还有办法的。
往日他读书就很费力,为着小雀儿才坚持下来,想也是读不出个名堂,索性转了个方向,读兵书学骑射。
十八岁那年参加武举,中了个进士,才崭露头角。几番周折,江野到了三皇子身边当侍卫。
江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找到林青雀,许是因为愧疚,许是因为喜欢。他是真当小雀儿做弟弟看。小雀儿亲近自己、信赖自己,可是自己却没有保护好他,这几乎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八年过去了,记忆中那个小孩的模样已经不再清晰,流光转瞬,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
江野正筹划着进宫打探,随三皇子到东宫去的时候,竟就见到了。
他几乎是立刻认了出来,十五岁的林青雀,五官相貌还能看出以前的样子,青涩俊秀,只是人看起来疏远冷淡了许多,站在太子身边,垂眸听吩咐。
等他出来的时候,江野上前拦住了他,唤道:“小雀儿?”
长青抬头看着这个挡在自己身前的侍卫,眼神流过一丝惊讶和不可置信,挤出一个不尴不尬的笑,道:“没想到能再见到哥哥。我可还能如此叫你?唤我长青就好,殿下给我赐了名。”
江野一直望着他,仿佛是在看遗失多年的珍宝,少看两眼,又会消失不见。
“长青……好名字。自然可以叫,你忘了么,你说过要给我当一辈子弟弟。这些年过得可好?”
“罢了,还是叫江侍卫吧,省得旁人听了去,对哥哥不好。我过得很好。”长青苦笑道。
“私下里,你只管这么叫,你记着我们情分还同从前一样。我就住在常宁坊柳叶巷尽头,院前有棵枣树,你可到那处寻我。”
江野握住他的手,那双手上有薄茧,白皙修长,却是做多了活计的,想也知道这些年受了多少苦。
长青脸有些红,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回道:“好,都听哥哥的。殿下吩咐了事,改日再与哥哥叙旧。”
“去吧。”江野点点头,手上仿佛还余留对方掌心的温度,将路让了出来。
长青向他露出一个笑,眉眼上扬,是高兴的。
江野回去的时候,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日思夜想着的人,就这么找到了,脸上带着傻笑。旁边的同僚见了,取笑道:“江哥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嗯。失而复得。”他也不加掩饰,甚至恨不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不过这样,别人大抵会觉得他疯了。
接下来的日子,同他想的不大相同,长青待他,表面是周到热情的,实则带着若有若无的疏远。可江野也知道,过去了这么久,别说长青,自己也变了。没有谁是一直不变的,自己更不能强求一个七岁时就被卖进宫里受尽了苦的人,能同幼时一样快乐天真。他只希望长青能好,至少能平平安安。
幸而他主子也是个爱往东宫跑的人,江野得以经常见到长青,不时给他带点东西,同他说说话。
七夕,长青难得出来,江野和同僚换了班,拉着他去坊市逛。
佳节不禁金吾,坊市一派繁华热闹。小女儿三两结伴而行,还有些大胆的女子挽着情郎走在路上,带着个面具,倒也十分开怀。
江野不觉有什么不妥,拉着长青走过熙熙攘攘的人去河边放花灯。
“婆婆,要两盏花灯!”江野手还牵着长青,说是怕走散。
“两位郎君生得真俊,十二文算你们十文好啦。”
江野数出十五文,笑道:“多谢婆婆,我弟弟,确实很俊。”
长青被他说得脸热,手也不自在。江野松了手去接花灯,才没露出馅来。
“小雀儿,呆什么呢,拿上灯。”说着,江野把一只小巧的莲花灯递给他,又拉着他走到河边。
渭河绕城而过,载着数不尽的花灯还有希冀,悠悠扬扬地流淌着。
旁边有人用笔在灯上勾写着什么。江野也借来两支笔,道:“小雀儿想要什么写上,给哥哥看,说不准能帮你实现。”
长青唇微启,又闭上了,接过笔,写上了自己的心愿。
江野还没来得及看清长青写了什么,灯就被长青放到了河里,晃晃悠悠地漂走了。
“你许了什么愿?”
长青望着他,展颜笑道:“不告诉你。”
“好啊你,居然使坏。等一下把你绑回去。”
“我不看你的就是了。”长青的耳朵有些红,多亏了夜色遮掩一二。
“小雀儿真狠心,亏得哥哥七夕还跟你出来。”江野俯下身,将自己的灯也送到水上。
长青一时无语,半晌,道:“那你原本要做什么?”
江野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回道:“要跟在主子身边。接下来一个月,我都没得歇了。小雀儿也不心疼我。”
“我……自然是心疼的。”
“逗你呢,走吧,我们再到处看看。”于是又拉着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