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在想诸伏景光是不是故意要折磨他。既然昨天装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为什么又要在回到他身边以后把那些痛苦单独展示出来给他看。
可雅有时候真的很想伸出手扼住诸伏景光的喉咙,看他在自己手底下挣扎着失去呼吸,变成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老老实实地待在他身边哪都别去。
死在他手里总比死在朗姆,琴或者随便哪个人手里要强。
可是他又比任何人都希望诸伏景光活下去,哪怕变成面目全非的模样,变得自私,变得邪恶,变得不再有着让他迷恋的笑容,只要他能活着。
可雅甚至比诸伏景光本人更希望诸伏景光活下去。
他咬着牙怨恨诸伏景光做出的残忍决定,又只能咬着牙听从诸伏景光的命令去为他达成他想要的结果。
等太阳沉下去以后可雅起来拉开了一点窗帘,窗户上反射着一块诸伏景光的影子。
可雅用手指碰了碰那块影子,手掌按上去,诸伏景光的脸就不见了,抬起来,又出现了。
可雅抱着不知道具体内容的心态,把这个幼稚的动作重复了几遍,看诸伏景光好像是要醒了,才走回床边坐下,低头专注地盯着诸伏景光的脸。
在他睡醒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诸伏景光一概不知。可雅心情不太好,他看出来了,他猜可能是因为自己生病了,但感觉又不太像。
他的恋人说好猜也好猜,说难懂也是真的难懂。好在只要他开口问,可雅就一定会告诉他。
诸伏景光在床上赖着吃完了饭,又一并在床上洗漱过后,拉着可雅的手把人拽住,压着他的脖子让他低头,把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
“还有点热。”可雅低声说。
“那就给我个吻吧。”诸伏景光笑了笑,“说不定传染给你我就好了。”
“好啊,给我吧。”
可雅也笑了,顺着诸伏景光的力度低下头轻轻含住他的嘴唇,进行了一个充分交换唾液的吻。
如果这样就能把诸伏景光身上那些伤害和痛苦全都转移到他身上,由他替诸伏景光承担,那么可雅乐意至极。
他一贯擅长忍耐痛苦,还可以趁这个机会让诸伏景光对他心软愧疚,不敢肆无忌惮地挥霍自己的安危。
这多好啊……
可惜让诸伏景光发烧的并不是会传染的病毒性感冒,而即使传染给了可雅,可雅也不能真的帮他分担痛苦,而如果旧事重提或者情景再临,诸伏景光依旧会选择把自己押上赌桌换来对可雅有利的砝码。
什么都不会变。
只是发生了一个吻而已。
“你在想什么?”
诸伏景光抬起眼睛看着可雅。
“我在想该怎么杀了你,才能让你没有痛苦,还能让尸体尽可能完整好看。”
可雅没戴眼镜,灰眼睛跟他贴的很近,赤裸直白地显露着话里的真实。
“当然,只是想一想。”
可雅补充到,跟诸伏景光丝毫未变的蓝眼睛对视,嘴角扬起来,眼睛看着却像要哭了。
“你看起来像是要哭了,是我让你难过了吗?”
诸伏景光小声问他。
“没有……”可雅摇摇头,干脆把诸伏景光抱住,跟他脸贴着脸,“你从来没让我难过。”
“你让我恨你。”
可雅慢慢红了眼眶,沙哑着声音吐露自己内心的怨言:“你给我那么多东西,告诉我那些都可以属于我,没人可以从我身边夺走。”
“因为那些都是你给我的,所以你才是那个有资格拿走的人是吗?”
“我会听你的,你的那些理想信念,我也会去做,你的原则,它们都是你的。”
“我不也是你的吗?为了别的东西,我知道它们比我重要,所以你可以为了那些把我丢掉。”
“你给我了又随时准备拿走,说到底我还是不配得到是吗?”
“我恨你……景光,我恨你。”
可雅颠三倒四地说些语无伦次的话,明明逻辑混乱因果不明,可想要表达的内容却很清晰。
诸伏景光听着可雅语气越来越强烈的指责,直到他把自己推开一点,流着眼泪盯着自己,说出恨字。
我原来……对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吗?
诸伏景光愣住了,一时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过了一会他才突然握住可雅的手,张嘴吐出来一个词:“燕子!”
可雅也愣住了,他说完那些从内心伸出抠出来的怨恨以后就后悔了。
毕竟他喜欢的就是那往样的诸伏景光,再怎么恨也是在爱的骨架上贴着装饰,即使把它装饰成一棵圣诞树,里面的东西还是那个,不会改变本质。
但他确实想让诸伏景光为他感到歉疚,甚至想以此从诸伏景光嘴里逼出一句保证。
但是诸伏景光给了他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
“燕子……可以为了快乐王子不去埃及。”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