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在众人松懈之时送了个白眼给沈长耀,然后走到沈长耀面前,作了个礼:“不肖儿给父亲请安,三年未见,不知父亲身体可安好?”
眼瞎了的人或许会觉得沈约真真是一个孝顺至极、礼数周到的好侯门少年郎,但是在座的人都是在朝堂上沉淫多年的人精儿,自然不会被沈约此刻的乖顺模样骗了过去.
一位年纪看上去年轻清秀的夫人笑道:“这沈小侯爷倒是真真的一表人才,对长辈也有礼,想必日后也不是池中之物。”
她身侧的年纪略长一些的紫衣夫人只是微微迷了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杨夫人怕是这两年才来京城的罢?”
工部员外郎杨夫人从江南耽美之家而来,两年前才为杨家新妇,却是是不知道其中曲折,点了点头道:“正是。”
紫衣夫人附在她耳上轻语,一双狐狸眼含着笑道:“这位小侯爷,当初之所以离开京城前往寒山寺,可是因为他烧了翰墨书阁。”
翰墨书阁可是京城有名的官家子弟书阁,其中珍藏无数,但经过沈约这一烧,损失惨重,沈约也因此被朝中的学士清流深恶痛绝,也出了名。
沈长耀摆了摆手,道:“回来就好。经次三年,你也长了分心性,自后更应当用心科考,争取早日忝列金榜。”
沈约满不在乎道:“何须忝列?若我参加科考,必然名题金榜。”
沈长耀呼吸一顿,差点没气晕过去。
逆子。
沈约此语一出,四周的人哗然一片,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沈约。
真狂。
沈约满不在乎地轻蔑笑了笑,将一杯酒倒好,小少爷的语气很是傲:“父亲怎么了?是身子不适么?这杯酒,清甜清心,来杯酒来缓缓罢。”
紫衣夫人笑着摇了摇头,自语道:“三年不见,没想到沈家小侯爷还是这个骄矜样子。”
杨夫人也怯生生笑了:“这小侯爷话一出,要是榜上无名,倒是有些不好看。”
紫衣夫人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这小子,虽然傲气了些,但是还是有资本的。
沈约漫不经心地将酒一饮而尽,像个纨绔、不,就是纨绔模样地在位置上坐下,一点也不露出半分的怯懦。
紫衣夫人随手叫来身边侍女,轻语吩咐下去。
身边的侍女应声退下,来到沈约身边,小声说了些什么。沈约脸色一变,朝紫衣女子那看过去,满脸的无奈。
紫衣夫人对上沈约眼睛,弯了弯双眼。
沈长耀恰好看见了这一幕,语气好了许多,对着紫衣夫人说道:“沅沅,怎么来了就坐那么后?不是说不来吗?”
紫衣夫人闻声微微一笑,福了福身:“沅沅见过堂叔,并非沅沅不想来,而是昨日均泽与女儿还在吴桐,不知道能不能赶来。”沈沅沅转过身来,敲了敲沈约脑袋,道:“你这泼猴,莫要再闹你父亲了。”
沈约满脸的不高兴,但还是作了礼:“见过青州王妃姐姐。”
沈沅沅渍了一声,打趣道:“怎么?竟然加了这些虚名了。在寒山一次都没来看过姐姐,现在还记得姐姐是青州王妃啊?”
沈约无奈道:“姐姐呐,您那可是在青州昆玉,离寒山远比京城呢。”
青州的版图呈长条形状,甚至还绕过了落京,青州最富庶之处便是昆玉,而寒山根本排不上号。
沈沅沅笑了笑,道:“怎么,小泼猴,还敢嫌姐姐远?你在寒山可是遇到了什么人?飞雪说你竟然还舍得在寒山拖了两日才回来。”
沈长耀脸色一变,道:“沅沅,你舟车劳顿,宴后好好休息一些。”
沈沅沅乖巧地应是不语了。
沈约听到沈沅沅说寒山,心中不由有想到了那个人,又是一顿焦虑。
*
宴会过去,沈约就被请到了白玉阁。
白玉阁装饰极简,与大厅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沈长耀看着沈约,语气略微有些沉重,再也没有刚刚宴会上的笑意:“三年了,三年寒山苦旅,你可有怨我?”
沈约抬起头,看着沈长耀脑袋的白头发滋滋往外长,语气还是开玩笑一般:“我怎么敢呢?沈提督大人。”
沈长耀一噎,叹了口气:“混小子。当年送你去寒山,为父也是迫不得已。”
沈约道:“我知道。”
沈长耀愣了一下,道:“知道就好。为父知道你心性散漫,不喜官场,但是我沈家本就依靠太后荫庇才有如今的荣耀,身为局中人,我没得选,你也没得选。”
沈约呵呵笑道:“你说没得选,其实只是你没选;你说我没得选,但是我凭什么要选?”
沈长耀听了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又低低地叹了口气:“小子,你还太年轻。你的天资太高,自小又锋芒毕露,说什么也不听,从你三年前烧了翰墨书阁后,你就没得选了。”
沈约蹙眉道:“爹,我不是你。烧了翰墨书阁,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