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将传位诏书下……”
“陛下,您说错了吧?”
任箫吟淡淡的开口。
陈景帝不解的看向他,任箫吟的眼中是他从没见过的尖利和危险。
“陛下该下的,应该是禅位诏书。”
禅位诏书,看似与传位诏书只相差一个字,却是从根本上否定了陈景帝这么多年来,作为皇帝的身份。
他不是一个皇帝,他只是一个偷窃者,只是一个暴虐者,他坐享着抢来的江山。
就像跟随了他一辈子的议论,他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陈景帝的眼神似乎又在此刻深邃起来,这双眼睛看过所有人,却从来没有震慑过什么人。
似乎又回到了刚登基的时候,那个时候身边人看他的眼神,几乎都是不信人,都是尖锐的厉刺。
任箫吟不再像往日一样恭谦,只是静静的看着皇帝,看着皇帝欲言又止,看着他,好像什么话都要在此刻说出来,却又无能为力。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作者有话要说:
完蛋,来不及卡点了,星期六还会再补一章
何萧条
“咳咳……!”
手上喝剩一半的茶盏被他颤颤巍巍的落在了地上,脆弱的茶盏经不起折腾,纵使他做工精致,也还是毫不留情面的四分五裂。
“陛下,要臣去叫太医么。”
任箫吟说是如此,但却没有一点要动的迹象,反而更像是有意看着陈景帝狼狈。
“你……说什么?”
“臣已经说过了,”任箫吟接过江公公递上来的禅位诏书,“陛下该禅位给三皇子,不是传位。”
陈景帝原本无憾黯淡的眼神突然强撑起了一口气,填满了震惊于不敢相信,牵扯着身子仿佛要去抓住任箫吟手上的圣旨。
“陛下,您还是留些力气吧,太妃娘娘们等着见您一面呢。”
向来对谁都是奉承,对皇帝这个主子,更是阿谀,平日里说话不是上赶着讨主子,就是打圆场,什么时候这么狂妄。
“蒋行,你师傅就是这么教你忤逆朕!”陈景帝突然亢奋起来,横眉竖眼怒发冲冠却是一口血涂在被褥上,好是一片狼藉。
天下谁还能称太妃?除了瑜太妃,就只有……
“陛下,蒋公公的本事不是江公公教的,”任箫吟抬手示意他洗去脸上的人皮面具,自己拿过桌子上摆放的那份细粉“陛下可认得?”
“什么东西?!”
陈景帝道,质问到一半,他猛的想起被自己摔在地上的茶盏,低下头,茶水打湿了地毯,和碎片一起。
“是毒,”任箫吟的声音依旧是轻缓,甚至特意带了些恭敬,他费劲的俯下身子,炫耀似的把东西在陈景帝面前晃悠“特意为陛下准备的,自然,先前的那几盆花草也是。”
“……帝后同辰,杜御史谋反,三皇子护驾,臣入天牢……”桩桩件件明明都是在陈景帝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可真正从任箫吟口中说出来,陈景帝才发现自己所谓的专治有多可笑 。
从始至终,自己就被死死打在了棋盘上,翻不得身,控不得局。
“你!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朕!”哪怕他再怎么想要做起来,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臣什么时候入仕,便是什么时候开始,陛下只知蒋公公五年前代替江公公侍奉在陛下身边,不知他是在任府门前让臣捡到的。”
“奴才的命是任大人捡回来的,奴才自然就是为任大人做事,多谢陛下对奴才的信任。”
蒋行真容比江公公要年轻不少,只是贴久了人皮面具,此刻还有些不自然 。
他入宫第一次不是遵循规矩,自己舒心的笑。
陈景帝不可思议,他自认谨慎,没想到身边还是让外人猖狂这么久。
任箫吟和陈景帝扯了这么多话,脖子上开始有些难受,连带着身上都不舒服,站的有些勉强,只能靠蒋公公搀扶着,才不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