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衡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孙谷一心里有个大概了,转而拍了拍傅衡舟肩膀,附耳低声说:“没什么事过不去的,该哄就哄,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傅衡舟和萧千羽的事,算不是秘密的秘密,在场的人都知道,也都清楚傅衡舟不愿意提,孙谷一也就没声张。
傅衡舟心里还是郁闷,猛地把之前那杯酒灌进嘴里,开口道:“我出去透口气。”
在孙谷一眼里,傅衡舟这样就算是默认,他叹了口气,又继续招呼大家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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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在酒吧二楼,往走廊尽头走有一个阳台。傅衡舟走到露天阳台上,关上身后的阳台门,里面的吵闹声顿时被隔绝,他得以安静片刻,加上夜风一吹,酒意和焦躁散了不少。
傅衡舟掏出手机看,没有看到新的信息和来电提示。
萧千羽没找他,电话微信都没有。
傅衡舟心里空了一下,觉得很不是滋味,指尖停留在萧千羽的名字上方,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
突然身后有人小声叫他,是他很熟悉的声音,“衡舟?”
傅衡舟按熄屏幕,收起手机转身,看见来人是赵奕言,正拉着阳台门探过半边身子喊他。
确定阳台上站着的人是傅衡舟后,赵奕言走了过来,对他笑了笑说,“真巧啊。”
刚刚隔着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他不太确定,只是对方身形太过相似就壮着胆子喊了一声,没想到真的遇上傅衡舟。
傅衡舟曾无数次幻想过再见赵奕言的场景,以为自己会非常激动,但在此刻真的见了面,他发现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生疏,只剩下淡淡的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爸妈想外孙了,带孩子回来见见。”
赵奕言把双手搭在阳台栏杆上,傅衡舟才看到他手上戴着戒指。
“嗯,过得还好吗。”傅衡舟又问。
“还好,你呢,和千羽怎么样?”赵奕言当初出国后就断绝了和傅衡舟的所有联系,后来也是在共同朋友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傅衡舟和萧千羽结婚了。
傅衡舟明显不是很想回答,转头去看阳台外灯火阑珊的城市夜色。
赵奕言从傅衡舟绷紧的脸色上猜到了几分缘由,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衡舟,有些事,我想跟你说。”
他这次回国,本就想找个机会把傅衡舟约出来坦白,因为他被自己做的错事折磨了十年,良心不安。
“什么?”傅衡舟以为他要解释十年前为什么不告而别。
当年,傅衡舟原本是约了赵奕言到餐厅庆祝两人正式在一起的一周纪念日,没想到在厕所被人偷袭,给他打了催发易感期的药,结果神志不清地和萧千羽上了床。
等傅衡舟回头去餐厅找人,赵奕言已经离开了,只给他留了一条八个字的短信:“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随后,赵奕言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傅衡舟怎么都找不到他。
傅衡舟以为是自己和萧千羽的事被赵奕言知道了,才跟他分手躲起来,所以一直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不管赵奕言为什么这样做都情有可原,他没有资格怪他。
谁知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傅衡舟想的那样,赵奕言对他说的话让他既震惊又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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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我们要走啦,可惜你看不见那片茶花了,很漂亮呢。”
萧千羽在这间房子里收拾了一圈,发现院里的山茶花是他唯一带不走又放心不下的物件。
今晚没有月亮,靠着屋里射出的灯光,萧千羽能依稀看到它们在寒风中枝叶摇曳的身影。
他精心栽培了那些花多年,很想让肚子里的宝宝亲眼看一看。
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萧千羽摸着小腹的位置,遗憾地说:“宝宝,我们要走啦,可惜你看不见那片漂亮的山茶花了,妈妈以后再给你种。”
萧千羽说完后回过神来,他已经在花圃前站了很久,再不走,傅衡舟怕是要回来了。
他只好拉起行李箱走到小区外上车的地方。
约好的车已经到了,司机帮萧千羽在后备箱放好行李,萧千羽坐上了后排。
车辆缓缓启动,熟悉的景象在慢慢往后退。
萧千羽盯着窗外看,心里又酸又涩。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拿出手机。
——“衡舟对不起,是我困了你十年,现在还你自由了。”
——“我知道你忙,所以协议书我负责写好了,你看看有没有其他要补充。”
——“你安排好时间发个信息给我吧,民政局见。”
这应该是最近一段时间里萧千羽发给傅衡舟最多文字的微信。
他颤抖着手指,一一按下发送键。
等确认信息全都发出去后,他立刻退出了微信页面,把手机关机。
冷静的情绪随着手机关机页面而消退,黑掉的屏幕上滴落了不知何时冒出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