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先前的交流中,我和他都并没有告知彼此的姓名,以及更多的个人信息。所以眼下,那男人问了一半,就顿住了,不知该怎么称呼我,也正常。
说实话,当时的我非常紧张,或者更准确来讲,有些害怕。因此一时半会儿,我喉咙里就像是被人给灌了辣椒水,干涩难受得很,又好似被人往嘴巴里塞进了条大毛巾,一声都发不出来。我俩就站在门口,面对面,也不知是在对峙,还是为了方便跟彼此打个招呼。半晌,那男人略显焦躁地挠了挠自己后脑勺,重新冲我抬起了头。
我这时才得以看清他棒球帽下被遮挡住的容貌。黝黑的皮肤,很粗犷,不修边幅,下巴和嘴唇上还留着剪得很不干净的胡茬。短短的寸头,若不是脸色阴沉得有些奇怪,倒还显挺精神的。他肩膀很宽,很厚实。整个人说不清是英俊还是普通,但是挺爷们儿的,很有男人味。并且,就如他给我发的那条短信所带给我的预想中那般,他的个子真的很高,而且不止是高出一个头。我得仰着脑袋,才能将将与他对视。我暗暗思忖着,即便我努力踮起脚尖,估计也就勉强才能达到他鼻子那里。
他就是我方才从窗户里看到的那个男人,我当时的猜想没有错,果然就是他。不过我想,按理来讲,这六月天气如此炎热,不说我们这些学生,街头巷尾那帮混混们早都耐不住蒸笼般的高温,几乎无一例外,全都会赤裸着上半身,露出后背上纹着的青龙白虎或关公像,招摇过市,显出一派别样的‘威风’。可他却不一样。虽说面相看上去,他绝不可能是个老实人。可就算是老实人,酷暑天儿里,也不会跟他似得穿个大夹克,还裹那么紧。又不是窦娥的六月飞雪,搞成这样什么毛病?
但我深谙这‘道儿上人’脾气的深浅,即便心中疑虑重重,也绝不敢随口乱问。我用力吸了口气,努力平缓下自己内心的紧张,然后尽可能沉稳地开口问他道:“你是七哥?”
七哥。我也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想出这么一个称呼的。可能是因为那个‘、⑦’的网名缘故吧。既然彼此互相都不认识,那就拿网名来代替好了。而我的网名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字符组合,恐怕只有火星人能看懂并念出来。他的简单,就一个七,那就叫他七哥
我感觉应该也没什么大错。
那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咧嘴嘿嘿乐了两声,先前一直瞪着我的眼睛目光也柔和了许多,去掉了些许戾气。“对。我是七哥。”他对我讲,又问:“你小子叫啥名?”
“我叫李伟。”我有些紧张,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和略有点粗鲁的口吻,整个人早已没有了先前下决心一起玩儿时候的那番激动与冲动。我这时才发现,以自己平时自以为对他们很完整的那份了解,当真正遇上他们的时候,根本毫无用处。我做完自我介绍后,他依旧环抱着两条胳膊,瞪着我看,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该继续做什么,只好慢慢伸出一只手过去,准备与他相握。
“干嘛?”他瞥了我一眼,粗声问道。
“哦我”此时的我已然彻底懵逼,只得讪讪地抽回了手,抱歉地讲了句:“没什么”
话还没说完,出乎我的意料,在我正准备撤回自己右手的时候,七哥却突然放下了胳膊,伸出手,对着我还没来得及合拢的手掌,重重地拍了过去。
“啪!”清脆响亮的一声,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格外明显。随之而来的,是我手心传来的一阵钻心的疼。我本能地想要赶紧收回手,可七哥貌似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我。男人霎时间便合拢了五指,再用力一握,一拧,便将我的手掌牢牢控制在了他自己粗壮的掌心之中。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腕和手掌都被弄得十分不好受。但我又不敢喊叫,或向他告饶。我清楚,如果他真的对我有了恶意,我这么做,只会加剧自己承受的痛苦。好在,也就十几秒的功夫,七哥的手掌就放松了力道,从而让我不至于骨折。
“你小子没啥力气啊。小身板儿这样儿,还要玩儿3,受得了啊?”他咧嘴乐了乐,一面又伸出左手拇指,在我光着的前胸上用力抹了一把。他的手掌很宽,很粗糙,上面布满了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常年抄钢棍、拎菜刀跟街上干架的那种人。我们的皮肤接触在一起时,那些老茧蹭着我相比之下已经算柔嫩的手心,搞得我痒痒的。
很多事情,因为久远了,现在的记忆里,早就模糊了。我不是很清楚,或许是由于青春期啥都不服的心态吧。当时的我,听到他这么讲,竟会没来由地有点窝火,甚至连‘规矩’都不顾了。我好像是直接对他讲:“玩儿3又不是靠力气大。光有劲儿,是肌肉男,有个狗屁用。到头来,还不是十个里面八个早泄的?”
我还记得,说完这句话,我当即就后悔了,懊恼着自己怎么如此随便,跟一混混这么讲话,是不是不想活了。但七哥听完这句,却明显来了兴致,脸上先前有些莫名阴郁的神色,也逐渐开朗了起来。
“行啊你小子,要跟老子比试了是不?成!”说罢,他的手指在我手心里重重抠了两下,便推着我,跨步进了屋门。之后,又很爽快地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