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将手伸到被子底下握住他的拇指,未曾让陈伯发觉。
她这一睡却十分昏沉,耳边隐约听到说话声,可她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大约过去两个时辰,李长贤醒了……
他动了动手,却发现自己的拇指被什么温暖之物包裹着。侧头一看,便看见一张娇嫩无害的脸,安静柔和地靠在床沿边,细酣着。
“大人,您终于醒了。”陈伯喜极而泣,这便要将花织夕唤醒,却被他摇头制止住。
白须大夫再次替他号了号脉,确认毒素已清除的差不多,拱手道:“大人安好,毒素已经清了。但为确保清除彻底,那解药还得每日服用一颗,大约两日后草民再来复诊。”
“好……”他轻轻颌首,声音极轻。
“不过……”白须大夫迟疑了会儿,“这解药丸里包含了一味淫羊藿草,此药十分壮阳,但所含剂量不多,却有祛除大人体内阴毒之效。”
李长贤轻轻闭眼,示意明白。
白须大人拱手拜别,陈伯将门关好,又将门外的丫鬟遣走去端粥汤过来。
李长贤见陈伯小心谨慎,便有些疑惑:“怎么了?”
“大人此次中毒,可知何人下的毒手?”陈伯问。
李长贤闭眼思忖了会儿,轻声道:“肩伤第三日,喝过许生平赠予的烈酒止痛,那酒十分之烈,却是直接叫我伤口再次见血。”
“大人太过粗心,今后断不能轻易信了小人。那酒定然有毒,小夕儿和巩允大人为了您,却叫那老混账东西……”陈伯摇了摇头。
李长贤蹙眉极深,忙问:“巩允如何?”
“被关押了,只能等您痊愈之后才能前去知府要人。”
李长贤一个深呼吸,颌首只道是唯有如此了。
可陈伯看了花织夕一眼,还是将内心的不安说了出来:“小夕儿她为了求许生平给出解药,受尽百般屈辱。老奴虽将她当男儿看了多年,可这孩子终归是个姑娘……”
陈伯不得不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外加几分严重添色。他以为若花织夕这般为大人取药而牺牲,定要让大人知道才是。将来才好有大人撑腰而嫁个好人家,以免一生抬不起头来。
可,陈伯还未说完,李长贤的脸色已然是变了又变,眼中更是杀意骤起,十分骇人。
“大、大人?”陈伯见他神色不太对,赶紧收了嘴不敢往下说。
李长贤沉默不语,垂眸看着她安静柔和的睡脸。眼中杀意已消,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半晌后,他淡然开口:“去把我的矛枪拿来。”
“大人这是?”
“去吧。”
陈伯只好按照吩咐去拿矛枪。
他身子原还虚弱,却强撑着起身,又轻柔有力地将她抱了起来放到床上。
花织夕受到动静似要醒来,却被他忽然点了穴道,再次规矩睡去。
长发随意系在身后,他随手取下披风着身,接着从银罐子里倒出三颗解药全数咽下。
……
陈伯拿着矛枪急急忙忙返回房间,李长贤已经坐在床榻边沉默着,抚摸着花织夕的脸。
“大人?”
他起身走向门边,直接接过陈伯手里的锋利矛枪,疾步出了房门。
“大人!大人您身子还没好这是去作甚?”陈伯在后头追着,奈何李长贤的腿脚太快,怎么也追不上。
“陈伯,好生照顾她,晚上吩咐厨房做家宴,我很快便回来!”
陈伯停住了脚步,愣愣点了头。
李长贤卸下马车里的一匹黑马,跨腿而上,策马而去!转眼便消失在街道拐角。
脑袋昏昏沉沉,待能够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孩子,醒了没有?”
花织夕缓缓睁开眼睛,便见老舅夫人坐在床边一脸忧色。
“老夫人……”她连忙坐起身。
睡了一觉,浑身舒爽,倒也恢复了精神,只是腰背却还是疼地厉害。
“怎么样了?想吃东西吗?”老舅夫人问。
“他……他醒了吗?”眼看时辰不早,这会子他该醒了吧。
老舅夫人却是沉了脸色,叹声道:“贤儿醒了,可他一醒来就骑马出了门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差人四处找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什么?”花织夕愣了愣,这便起身连忙出门,“他身子还没好,怎么就出去了?陈伯呢?陈伯有没有跟着?”
“陈伯在大门口候着呢,说是也不知道贤儿去了哪里。”
陈伯心里自是猜得几分,但他觉着此刻不宜说出来,还是等李长贤回来方安妥。
……
家宴已经设好,只是菜已经凉了。所有的人无心情吃饭,守着灯火等李长贤回来。
花织夕猜不透缘由,几番问陈伯又问不出所以然,便只能跟着候在大门口等着,心里着急地很。
将近亥时的时候,下起了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