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鸣儿这样想着,忽而又闻到了一股甘醇的茶香,沁人心脾,与淡淡的花香汇在一起,叫人不由地沉醉其中……
我的和尚情结又来了,我自己也很无奈,不过我发誓隔壁欢姐肯定不会再有这个梗了
“明空师父!”小沙弥急急追了上去,将手里的签递到他的跟前。
“明空师父,这位女施主是方施主带来的,想让您替她解一解签。”小沙弥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掸了掸落在签上的尘土。
周遭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便不再流动了,只有那枝桠上的白梅微微翕动着花瓣,还有那竹笠下的黑纱兀自拂着那张无法示人的面容。
小沙弥点点头,扶他坐到近前的石凳上,而后才行了佛礼离开。
她无法置信地转过身,看到了那个将自己认作方舒怡的人——
“我不该这样?”麓鸣儿无助地笑了笑,“我不该这样,还当如何呢?我原本该有一个完整的家的,有丈夫,有孩子,还有一个哥哥……可我偏偏什么都没有……”
“放心,解完这支签我就走。”显然,麓鸣儿说的这句话也没能让小沙弥安心,他站在明空的面前,低低着头,并不离去。
“来了?用去年攒下的雪水烹了一壶清茶,方大夫不会嫌弃有什么细菌吧?”
不大的小院,只留他们两人。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抬手,压低了一些竹笠的帽檐。
“我于你,如今已是外客了么?”麓鸣儿站在原地,哽咽道:“明空师父,我应该这样叫你对吗?”
他花了几年的时间才放下这些事,在吴齐生患病弥留之际才真真正正地让他看透了所有的事情。
他把那支签放到面前的石桌上,与她说道:“一切都是无谓的,只要你懂得放下,好与坏都不能预示着什么。可是放下,不意味着失去信心。丫头,你不该这样……”
一树树的小花儿,是纯白无瑕的,有别于以往常见的那些开得艳丽的红梅。若是来场雪,定是分不清梅花和雪花了……
“你看,你到现在都还在躲着我……”麓鸣儿擦了擦眼泪,继而自嘲地笑道:“算了,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亲人、爱人,我都不配有。那支下下签说的没错,我不该再对往后的日子报什么期望的,反正一切都只能是白费努力……”
麓鸣儿手里的签掉到了地上,一边的小沙弥走过来替她捡起。
说话的人,声音沙哑,声线却熟悉得叫麓鸣儿的呼吸蓦地凝滞了一下。
执念。他的执念太深了,才会一手酿成从前那些太过悲痛的惨剧。而如今,这样的执念,却在她的身上一样重现,这不得不让他感到担心。
小沙弥不大放心地看看他,又带着歉意看看站在白梅树下的麓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待你,可还如从前一样好?”傅砚之知道,在那个男人的身边
麓鸣儿却笑着说道:“下下签,我知道。”
“这签……”他并不想解这签。
PS:
麓鸣儿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他的身后,“在我过得最幸福的时候,你来认我,又在我抛下一切的时候躲着我……你知不知道?我恨岑家,可我也恨你。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计划、自己的目的,都说是为我好,可你们没有谁能真正地替我想过……”
傅砚之的心被刺痛了一下,因他从前的仇恨和执念,才会令她陷入现在的境地。真想再看到她眉眼弯弯如月的样子啊,即便不是在他身边。
兄妹两人。
她看不清他的脸,可当下却已红了眼眶……
是怕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怕自己拖累她,还是根本就是害怕连他自己都瞧不起的鬼样子会令她恐惧?
还未进院,便闻到了一阵清雅的梅花香。跨过月亮门,步入院中,果真便见那挨着院墙的朵朵梅花俏丽于枝头。
第一百三十六回解签
他披着灰色的僧袍,就在自己的不远处,好好地站着……
“我不见外客,你可是忘了规矩?”他压低声音说话,这让他本就沙哑的嗓音,此时更显露出虚弱的病状来。
此时的世界,静得能听到一瓣白梅落下的声音,他用自己带着疤痕的手,摩挲着那支从观音殿中求来的签,原本一颗已是空空如也的心,莫名地钻进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他背对着她,听到她带着哭腔的问话,心里的疼痛此时已超过了每日身体上的病痛。他的身子有些不稳,小沙弥伸手搀了一把。他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明空恍过神,便转身要走。
“丫头……”如今已是明空的傅砚之终于开口唤了她一声,可是他却依旧无从解释她想知道的问题。
“你去吧。”明空终于接过小沙弥手里的签,默许他带来的那位外客可以留下。
她取下那片落在她头发的花瓣,毫无留恋地丢到了地上,“我并不想知道这签文上预示着什么,我只想知道,你还活着,当初为什么要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