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这下就能让母亲脱离活在恐惧中的日子,谁知在他十三岁那年,父亲又酒后乱性,侵犯了别的女子。
这回惹上官司,让本就家徒四壁的他们生活更加贫困窘迫。没了钱,父亲平常交的那些朋友就好似蒸发一样,完全找不到人,更别说挺身而出。
母亲在身心双重冲击下生了重病,又因没钱吃饭、抓药,病情越发严重,他每天挨家挨户拍门,乞求有人能施以援手,救救唯一给过他温情的母亲,但所有人都只是用冷漠嫌恶、厌弃的眼神看着他,让人既心寒又害怕。
后来,母亲终是坚持不住,在父亲被判罪前一晚撒手人寰,独留他一人。
母亲死后,村内的人依旧冷眼旁观,他别无他法,只能捡一张席子将尸体裹起来,拖至城外掩埋。
十三岁的少年寻不到人庇护,无论去哪儿都没人待见他。所以当他看见墙上贴着悬赏缉捕令时,心中一动。他想着,反正他一无所有,了不起失去性命罢了,但万一成了呢?
那时的悬赏目标是名杀人不眨眼的盗贼,他善用年纪优势接近目标,眼看一切都很顺利,但在他犹豫要活捉还是直接杀死时,不慎被对方挣脱。犹记得那时对方持刀向他袭来,他本能的感受到危险,一时间也顾不得道德良心了,只知道自己想要活下去。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年仅十三岁的少年,一脸麻木、满身是血的将盗贼的尸体拖至衙门,得到了一笔丰厚的报酬。
他找了间客栈,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用温热的水沐浴、吃到热腾腾的食物、躺上柔软的床。将自己洗净后,他换上一身体面的衣服,看着铜镜里截然一新的自己,终于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
他忽然落下泪来。
无论是被父亲殴打、练剑负伤、母亲过世、杀人前后,他都没有哭。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完全止不住泪水。
*
隔天,在他踏出房门,走到柜台结帐的时候,整间店一片寂静。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时所有人见到他的眼神。
惊艳、爱慕、好感。
原来如此。
影出在那时候突然能理解,为何父亲喜欢做表面功夫,而且乐此不疲。因为这世界就是如此现实,世人会以外表来评断、认识你。不论出身,也不管钱从何而来。只要具备一定的条件,就能换来他人截然不同的态度。
这是他用命换来的钱,再用钱换到的尊严。他挺直背脊,在众人的目光中昂首阔步离去。
从今以后,他不会再畏首畏尾了。他要过得潇洒恣意,要让人不敢欺凌,要抛下不堪的过往,好好活下去。
哪怕是过着刀口上舔血、以命拼搏的日子,那也无所谓。
再后来的日子里,他屡屡以身犯险、只身走遍各地,凭借自悟的诡谲武术四处击杀悬赏对象,长此以往间累积了名气,百姓敬他、畏他,称其游侠;又因出手极快、从未失误,功绩赫赫令人望其项背,而被各派冠上天下第一的名号。
影出对此嗤之以鼻。他从来没想过要得到天下第一。
他只是不想输。
为了不要输,他会在经过缜密的调查,并确认万无一失后才行动。江湖上不少人为了不彰显身分,都会在执行任务时蒙布巾或戴帷帽遮掩面容,但他不屑如此。
他偏要显露真容,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这样才能有所警诫,每一次都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行走江湖,难免会遭遇几次凶险,尤其他不依附各派,总是独来独往,容易被人盯上。江湖不分是非,只讲实力,想杀他的人比比皆是,有人是为挑战他的名气,有人妒忌他的成就,有的则是仇家寻仇。
对他而言,每一次浴血而战都是淬链,将他的灵魂越磨越锋利。然而在他心灵越发强大的同时,也变得更加薄情,尤其在看尽人性丑恶后,他已然不在意天地之大,自己却孤身一人的事实。
所有人于他而言都是一样的。他心中的柔软,在他十三岁那年就已经跟着母亲一同死去。
直到遇见了玄华。
祸事 <美人有毒(简)(淡玥)|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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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事
自童镜来到湘庄已近两个月,气候也从炎夏转为初秋。湘竹的叶有部分因时节而枯黄,云雾栖于林间,显得湘庄格外神秘寂寥。
绯医的建议很有效。改为服用阳精之后过了几周,童镜的脸色红润不少,整个人看上去也更有生气。只是她在服药后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甚至会睡六、七个时辰,即便叫醒了也会很快又睡去。
影出索性就这么惯着她,任由她睡。
此时三人同在琴斋,童镜正窝在影出怀里打盹,像极慵懒又爱撒娇的奶猫。
玄华坐在他们对面,修长的指不时拨弄着琴弦。他心想,夏日时这两人不惧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