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蓓忍俊不禁,她长得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右颊有颗浅浅的酒窝,明眸善睐,问他,“你妹妹很可爱吧?”
她突然这么问,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又想了想方晏晏平常张扬跋扈的样子,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可爱,啧,长得是挺可爱的,就是坏,天天闹我,又让我买零食,又让我给她做饭,嘴巴坏,又爱咬人,整个一烦人精。”说着说着又自顾自地笑起来,满脸宠溺的样子,“不过,还是很可爱。”
“你这么说,我也想有个妹妹了。”她满心向往的看着他,像个再天真不过。
他一直以为苏蓓是那种心高气傲又咄咄逼人的女孩子,像朵盛放的玫瑰,虽然漂亮却也危险,这种温柔恬静的样子实在少见。
雪越下越大了,路上没什么人,空荡荡地,地上积了一层不算太厚的雪绒,很蓬松,苏蓓的雪地靴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他抬起头看见黑茫的夜空,路灯下舞着散落下来的细细雪花,落满他肩头。
今年的第一场雪,不是和季正则一起,他有一点点遗憾。
“诶,你别动。”苏蓓忽然叫住他,手往他头上摸,“你帽子上好多雪。”
“别。”他下意识的不想和别人过多的接触,后仰着躲。
苏蓓有点不高兴,扶着车凳探过身硬要拍他的帽子,“叫你别动啊!”
他躲闪得更厉害,结果苏蓓一脚踢到山地车的踏板,“啊”的一声,隔着车栽倒在他身上。
他被重重压在地上,山地车砸在他小腿上,后轮还在转圈。他怕苏蓓脑袋磕到地,摔下来的时候右臂挡在她头下面,浑身闷痛,“嘶——”
苏蓓枕在他胳膊上,毫无预兆地笑起来,她张开双手躺着,一小片雪落在她睫毛,孩子气地指着天空,兴冲冲地,“看,好多雪砸下来了。”
他没看,兀自站起来了,拍了拍身上的雪,拖她一把,“快起来吧,地上有水。”
苏蓓看他情绪不对,有点难为情了,“你没事吧?摔疼了吗?”
他又掸了掸膝盖上的雪,“没事,快回家吧,这么晚了。”
苏蓓垂着眼帘落寞地“哦”了一声。
方杳安把山地车扶起来,结果猛地看见身后的巷子那头有个可疑的黑影闪过去,他瞪大了眼睛定睛一看,又不见人了。
他朝着身后喊了一声,“谁呀?”没人应声,“算了,走吧。”一转头就看见季正则正站在对面街口的路灯下,一双眼睛又深又黑,像稠浓的墨,幽邃得化不开,穿越夜幕和雨雪,像尊黑面神,面无表情地瞪视着他们。
季正则一步步走过来,面色阴郁,通身戾气,方杳安第一次见着他这幅样子,像要动手打人。率先挡在了苏蓓的前面,他钳住季正则的手臂,刚扶起来的山地车又倒了下去,“你怎么来了?”
他清楚地感觉到季正则在抖,肌肉紧绷,血管突爆出来。他从没见过这样失控的季正则,不知道他看见了多少,误会了什么。
季正则嘴角抽了一下,脸上好久才露出一个半僵的笑,“我不能来吗?”他应该站了很久,羽绒服的帽子里都堆了一层雪,融在衣服上湿了一大滩。
又意味不明在他们两个中间看了一眼,点点头,苦笑起来,“对,没错,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才对。”
“喂。”他知道季正则现在生气,怕他说漏了嘴,拽着他往旁边走。但季正则像头犟牛似的,拽也拽不动,居高临下狠
“没事,送你到家。”他推着车先走在前面,又回头看她还没动,心里急躁起来,“快点啊!”
他单脚点地,握住车把手,心里全是季正则的状况,魂不守舍地,“没关系,我先走了,再见。”
咄咄逼人,口不择言,话脏得不像季正则嘴里说出来的。
“过来,听见没有,你过来啊。”
“你再说!你讲道理行不行?”
他把季正则半推半拖到旁边的路上,季正则眼睛都瞪红了,眼珠外突,眼里的水雾影影绰绰的,快要哭出来。他心里软得不行,手伸到他后颈摸了摸,冰凉的,“你别胡思乱想,我跟她没什么,我就送她......”
他想了想,还是先朝她走了过去,“走吧,我送你回家。”
“世界上没人了吗?为什么偏偏你来送?”季正则笑了一声,像他的说法很可笑似的,声音哑涩带着哭腔,“我不想,我想什么呀?想我就一会儿没来,你就跟人家搞上了?”
她看着他在雪夜里逐渐远去的背影,眼里的神采渐渐隐去,只笑还挂着
方杳安闭着眼睛长吐出一口气,回过头,看见把山地车扶起来的苏蓓,冰天雪地的,一个人站在那窘迫极了。
季正则先开口了,“对不起。”他吸了吸鼻子,怒极反笑,眼泪不受控制地开始淌,流了一脸,狼狈极了。他像毫无意识似的,看了眼那边局促的苏蓓,又看了看面前的方杳安,边哭边笑,“对不起,我说错了,我有病,你送她回去吧,我先走了啊。”
“季正则!”方杳安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