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意识到了?温如水绝望地看着他,你知道是火车有问题?
你记得他跟我们说过,他根本不知道什么火车,而他近期做出最大的分歧就是有没有上火车回家,这很关键。左弦平静地说道,这不难猜出,另一个世界的木慈在几天前才登上那辆一直盘桓在我们脑子里的火车,经历许多恐怖的事,然后又回到这个时间节点上。
温如水轻声道:你是故意的?
是他要直面自己的恐惧,他明明就知道我会做什么选择,仍然要我这么做。左弦很快就沉下来,他真的不该为了保护另一个自己而暴露自己的弱点,我甚至都没有回忆起来。
别给我机会伤害你。
你疯了!温如水震撼道,你想杀了木慈吗?
恰恰相反。左弦冷笑起来,我在救他。
木慈真正的木慈。
温如水在一瞬间明白过来了,她错愕地凝视着左弦。
从一开始,他的好奇、兴趣、不耐烦、喜爱,都是并不完全是对着木慈的,而是而是因为另一个人。
他在乎的是那个意识里的人,而不是这个活着的木慈。
你疯了。温如水喃喃道,他不想留下来,这不够清楚吗?
左弦充耳不闻。
一切痛苦恐怖的根源都是从那个站台开始,那是木慈的起点,他越恐惧,越愤怒,越害怕面对,就意味着他渴望活下来的几率越大。
你会在一张即将被烧毁的纸上画下蒙娜丽莎吗?
你会在即将要被工程队炸开的石头上雕刻大卫吗?
你会在被海水冲刷的沙滩上建造不朽的城堡吗?
没有人愿意心血被浪费,更不要说是自己的性命。
人类是自私的动物,如果能够有一个安全的国家供以栖身,没有人想回到战火纷飞的地带,享受朝不保夕的痛苦。
尽管左弦还没有想起所有的一切,可他确信自己对记忆里的东西深恶痛绝,至于
木慈正在苦苦支撑着自己的理智,不足为奇,他就是这样的人,努力摆脱这一切鲜活的诱惑,让世界回归正轨,任由自己回到最深最黑暗的地狱去。
左弦要放下的,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后视镜里的木慈冷汗潺潺,看上去正在经受巨大的折磨,左弦平静地停好车,为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孔而感到一瞬间的疼痛。
他仍然记得昨天那个晚上,不管在什么世界,木慈总是个好人。
抱歉。
左弦想。
他有救你的权力,我奈何不了他,只好剥夺你被救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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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第六站:巴别(11)
木慈在座位上一直过了很久才恢复过来。
他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僵硬得像刚从冷冻室里拿出来,肌肉紧绷,心跳加快,无尽的恐惧感在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那一刻萦绕在大脑当中。
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温如水跪坐在他身边,眼圈微微泛红,不过还没有落泪,她从木慈的胸口起来,确保那里没有停止跳动,看到他呼吸放缓,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温如水的手柔软而又温暖,也很有力,扶在木慈的肩膀上,带来了许多安慰。
呼呼
车窗外传来刮风的声音,木慈艰难地直起身,他抬起头往外看,仍然感觉到头晕目眩,他下意识躲避,不愿意看到那些景色。
那些的确不是他的感情。
木慈终于在一瞬间意识到他为什么会产生那些古怪的想法,那些离奇的幻觉,还有那些血腥的回忆,那些都是来源自另一个不幸的自己。
在木慈选择放弃火车的那一刻,做出相反抉择的另一个世界诞生了。
另一个木慈坐上了火车,遭遇许多痛苦跟绝望,而现在只要他愿意,就能轻易夺走木慈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就像薛定谔的猫,本该死去的猫为了活下去而杀死本该活着的猫。
可他不愿意。
这才是让左弦行动的原因,那些甜蜜的错觉,那些怦然心动的感情,那些让木慈沉醉的多巴胺从一开始就跟他毫无关系。
跟这些恐惧相同,都是两个世界重叠而来的意外产物。
木慈打开了车门,他险些从车上滚下去,因恐惧而产生的尖啸几乎在大脑里沸腾起来,视野模糊无比,他摇摇晃晃地避开温如水想来帮忙的手,精准地找到站在废弃站台边的左弦。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并没有动。
左弦凝视着木慈,眼底并非完全毫无波澜,他为了爱而杀人,却并非是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