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夜后,魔尊已经有两个月没看到她了。
坐在书房里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望向窗外。
没有她。
在禺疆宫里心不在焉地饮酒作乐的时候,每每有妖娘或活物进入殿中,他就眉梢一动,抬眼瞥向那边。
然而心里却越来越失望。
不是她……
不是她!
不是她……!
魔尊暴躁地一把扫掉桌案上的酒菜,吓得底下翩翩起舞的妖娘作鸟兽散。
他趴在桌上,墨瞳渐渐染了血色,眼底有破碎的狂乱,妖冶得真是名副其实的魔魅。
她不来,他还作这风流样给谁看?!
他嗤笑自己,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心底那个心魔又冒了出来,阴恻恻地说:“看吧,她不过是又耍了你一次,扰了你的心神,让你对她生了期盼之后,再次把你狠狠地摔回地狱!她就是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
醉意和心里纷纷扰扰的声音让魔尊头痛欲裂,他站起身,却踉跄地摔在地上,他爬起来倚着桌案微微喘气。
抬手扶额间,魔尊瞥到左手上的那个伤口,不由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上次她来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亲吻了这个伤口,轻轻的,像一根羽毛若有若无地撩拨他的心,让他所有的伪装瞬间土崩瓦解。
她化为兔子,被侍女捧到他面前时,他竟有了几分近乡情怯的感觉,盯着她,犹豫了一瞬不敢伸手碰她。当那毛茸茸的一团缩在他掌心里,他嘴上说着狠话,心里却酸酸软软的,他终于又碰触到她了。
『别碰我!只要你靠近我,我的心就特别地疼。你一靠近我,我就会特别地难受!』
彼时他被这几句话剐得鲜血淋漓,他强忍着眼底的泪,惊诧之余却还心疼看起来那样挣扎又痛苦的她。
结果呢,她转身给了他一刀,就跟她在掌心里趁他不备咬他一口一样。
瑬英某日与他议完政事,不经意地看向他的手,犹犹豫豫问道:“凤兄,你这伤口是被何物所伤?怎的几个月也不见好?”
他晃神了一瞬,低眉敛目,淡淡道:“小伤,快好了。”
没有人知道,他给那个伤口施了个小法术,让它永远都在他手上留着那两个淡红色的血印。看到它,他心里才会确信,她真的来过,而不是像无数个日日夜夜,醒来的时候发现梦过无痕。
魔尊屈膝坐在地上,脸上渐渐露出彷徨之色,冰冷的薄唇慢慢地贴在那伤口上。
这伤,怕是永远也好不了了。
又某日,他一觉醒来,突然被脑里的某个念头惊到: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是在那一夜之后消失的,虽然他那时是带着某种恶意,故意在她面前喊出穗禾的名字,可是那更多的是要让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她,给自己留点所剩无几的自尊。她亲口说过从未爱过他,他又怎会奢望她真的会嫉妒……况且,连被他吓唬着要拿去烤也吓不走她……
魔尊再也坐不住,唤来几个罗刹,命他们悄悄守在天界和花界旁边,发现水神行踪就来通报。
几日后,守在花界的那个罗刹回来了。
“属下跟了水神数日,发现她也无甚异常。只是多次跑去人界的罗耶山,每次都直奔那山顶小屋,似乎是为了与屋内一男子相见……”
罗耶山?
他们的罗耶山?
魔尊执着笔的手顿住。他抬起头,眼里阴云翻滚:“可看清是何人?”
“那山屋外面有上神的水系结界,属下看不真切,那人也整日呆在屋内,没看清他的脸……不过,看水神举止,与那人倒是甚……甚为亲密……”
咔地一声,魔尊手里的笔断成两截。
“亲密?”魔尊的声音里有压抑的怒气。
那罗刹脸上冒着冷汗,仔细回想刚才的用词是否有所不妥。他心想,他还没告诉魔尊,水神每次去到那小屋,不是坐在那男人的腿上依偎半天,就是主动地搂搂抱抱,要是魔尊听到这些,只怕得把这赤焰殿给掀翻了。
没多久,魔界传出消息,魔尊将于七月初七迎娶穗禾公主为后。
这似乎也不是什么让人出乎意料的消息。
本来这是件喜事,魔宫里上上下下却发现魔尊一点也没有当新郎官的喜悦,随着婚期临近,他反而愈发喜怒无常,脸色一天比一天黑,吓得底下的人无不战战兢兢。
幸好魔尊近来多了个习惯,闲来无事总会去忘川散步。只要他不在宫中,魔侍们总会松一口气。今日是七月初六,等明日魔尊完婚,有了魔后应该心情会好点吧……魔侍们心里默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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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河畔。
渡口那摆渡老翁打开葫芦,仰头浅酌时,瞥到高处那抹玄色身影,一如既往孤零零地站在岩石上。
他不禁摇了摇头。
这是第几日了?情这一字,又有几人能勘破?
瑬英看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