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红息随手拈起一块藕糕送到唇边, 点心还裹着余温, 口感细腻绵糯,应该刚送进来不久。
他随口吃完剩下的半块,拿起青玉细壶。饱/满红唇轻轻衔上那优美的弧形嘴口, 啜抿了几口壶中的酒,宫殿门外的珠帘响起清脆悦耳的声音,一道墨黑颀长的身影步入内殿。
男子见到懒散倚在玉台边饮酒的朱红背影, 脚步微滞, 来到姬红息面前。
“主人, 您醒了。”
姬红息挑起一双含情潋滟的桃花眼,他慢慢勾出几许笑意。
懒散把玩着细壶长柄的手故意松开,酒壶便从姬红息的手指脱落, 掉在地毯砸出闷哼响动,酒水从壶口汨汨流淌, 被铺在地面的毯子吸收。
男子垂眸, 没看地上的狼藉, 而是注视了一眼酒水沾到的纤白脚背。
他一字未言,半跪的姿势屈膝俯身,从怀里掏出一条淡色素雅的软绸,认真沉默地将姬红息脚背上的湿渍酒水擦拭干净。
姬红息淡淡看着这人的动作,等他擦完了抬起脚趾踩在那手背上碾了碾,才头也不回地走去景台,慵懒无骨地靠在花藤编缠而成的花床上摇荡,垂落的青丝被海风吹得轻轻晃动。
墨黑的身影犹如影子一般出现在姬红息身侧,递出三封书信。
男子微微俯首,催下的眸子映出两抹朱红,他低沉说道:“主人,鲛公子寄来的信。”
姬红息听是小鲛寄来的才勾起指尖接到面前,快速看完了信里内容,便笑着迎风一扬,三封信顿时化作齑粉。
“小东西倒越来越像一个人,好好的妖怪不做,竟然学什么人办书塾做教书先生。”
姬红息佯装叹气:“好歹过了百年,丁点儿长进都没有。”
男子无声,犹如姬红息的另一道影子。
姬红息勾起唇:“韩翳,你也真是没意思,当了一百年的木头哑巴还不够,你看看你,明明是个人,却活得越来越不像个人。”
韩翳屈膝半膝:“主人恕罪。”
话虽如此,姬红息身边的这个侍卫谦默却无卑微。
姬红息百年前从海里捡来这么个小孩,放他自由却非要跟在自己身边伺候,数十年前韩翳误食了一颗千年沉木的种子,以致于他跟在姬红息身边的这一百年,模样依旧定格在当时。
也算……因祸得福。
姬红息瞥开视线,懒得再看韩翳一眼,看久了嫌厌。
“下去吧。”
韩翳沉默退下,他攥在掌心内刚才用来给姬红息擦过脚的绸帕,被他叠好收进怀里。
一刻钟后,姬红息喊了声。
“韩翳,我宫里的美人呢?”
他带回来藏在宫里的那么多个美人去了哪里?
被姬红息点名的韩翳从暗处走出。
“主人,已经过了二十年。”
意思就是那些美人的年纪也到了,已经不附和姬红息要的又美又年轻的要求,韩翳早就将他们遣散送出岛外,一个都没有留下。
于公,他的做法合情合理,于私……
姬红息就笑话韩翳是个哑巴木头,他就当一百年的木头哑巴也无妨。
只要能留在姬红息身边。
姬红息嗤笑,落在韩翳脸上的目光似笑非笑的。
他不是看不出韩翳的心思,仆人当久了,难免会起一些逆反心思。
不过韩翳在他手里翻不出天,一个小小的人类侍卫,就算服下千年沉木的种子又如何,至多不过再百年,他也就活到顶天的岁数了。
姬红息才懒得花心思与人计较。
“那你知道替我每日更换酒食,为何不知年年为我送些美人进来。”
未等韩翳开口,姬红息叫他跪下。
韩翳在姬红息面前沉默而跪。
玉白的脚趾丝毫没有怜惜的意味,贴在韩翳下颌迫使侍卫抬起脸。
韩翳是有一张不逊色于那些送到他宫殿内美人们的脸,内敛俊美,眉峰深邃,透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意。
可惜的是……
姬红息放下腿,仰身躺回花床上。
淡紫色的花瓣贴在他如脂玉白的脸庞轻轻刮动,姬红息眯起深蓝的眸,风扬起朱色如血的红纱轻衫,隐约露出交叠着翘在花藤上的修长双腿。
“罢了,你不用浪费心思帮我重新挑选新的美人,择封求诊的信回复,在岛上睡了一觉,我出去玩段时间。”
西洲十三堡的少堡主为了其父万金向红雾岛求诊,两个月后得到答复,医仙会出现在西洲十三堡的主会西洲城。
西洲城有十三堡庇护,更作为主会的城建基地,这里商街繁华,全年无宵禁,人口频繁往来,比主京城会还要热闹安全。
只是今日繁闹喧嚣的街市被十三堡的护卫早早清空,少堡主楼君声早早就带了人在城门等候。
少堡主那么大阵仗的等着医仙到来,可见老堡主的病情已经耽误不得。
护卫附